“所为何事,似乎也与你无关,主上一会儿便要过来,你竟然敢堂而皇之出现,当真是胆大。”莫辞硬着头皮说,面上看着冷硬,可负在身后的手心却攥紧。
洛平喘了几声,捂嘴时的右手上青筋凸起,好似血液都坏死在了体内。
他藏在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勾起,眼神矍铄而残忍,猛地大笑道:“江火恐怕自身都难保,听说他爱上了个中原女子,心心念念想着要迎娶她为王后?”
时烟萝闻言眉心微动,交叠的手不由得收紧。
莫辞道:“这与你何干?”
洛平笑得有些过,恰好一阵风扑过来,他被吹得瘫软在藤椅上,边咳嗽边道:“怎么能是与我无关,我……可是他兄弟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实在太难听了,像是刀刮擦过坚硬的地面,听得人头皮发麻,时烟萝眉头紧锁着,只不知该怎么脱身。
莫辞没工夫听他说这些,他心里记挂着时夫人的安危,可洛平出现时,身旁也没有她的踪迹,这让他心里实在惴惴不安。
洛平自顾自笑完后,忽然盯着莫辞说:“将军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身后的婢子是谁?将军的性情,可不像是会带着女人出来行动的,是将军的意中人?还是……”
“那位传说中的中原少女?”他声调拔高笑道,显出几分狰狞与诡谲。
莫辞还未回答,忽然看见洛平眼眸一眯,无端的杀气便涌现出来,他立即猛地推一把时烟萝,喊道:“快走!”
时烟萝本就精神紧绷,被他一推迅速朝着树林里跑去,身后只跟着零星几个苗人,可知大部分都被莫辞拦住了。
她自小便养在深闺,来苗疆的这几个月,几乎耗尽她全部的力气,自然也不可能抵得过那些身经百战的苗人,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北疆的苗人行事肆无忌惮,手里是不知名的可怕蛊虫,时烟萝生怕被挨上,忽然又想起江火曾经使用的蛊虫里,有些也是会飞的。
果不其然,当她这个念头才起时,北疆的苗人就骂骂咧咧地,开始驱使蛊盒里生了翅膀的蛊虫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会儿叫你先变成行尸走肉,再献给洛主。”
时烟萝心脏跳得快没有知觉,感觉体力逐渐不支,可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蛊虫和身后的北疆人就差几步,便要堪堪挨到衣角。
怎么办!
时烟萝此刻呼吸都困难。
她突然摸到腰上悬了许多的蛊盒,是蓝华临走前送给她的,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拿了出来,随后往后面猛地一砸!
身后的苗人还以为她是放了什么暗器,倒是停了下来,可蛊虫却没有这个意识,依旧在追逐着,倒是蛊盒里那些蛊虫被剧烈一震,跟着全部飞了出来。
饶是北疆人手里的蛊虫再凶狠,可一时也被这庞大的数目给震慑了,竟然叫时烟萝寻到了一线生机。
她趁乱,终于暂时摆脱了身后的桎梏!
时夫人蹲守在树林里,身上的软剑已经折断,肩上的伤口也在溢血,疼痛叫人头皮发麻,她唇色脸色俱是苍白无比,看起来虚弱至极。
方才那场恶战,两股势力交错在一起,她也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
这一回,不知有没有命找到小娥,活着回去。
时夫人苦笑,觉得自己逃离苗疆几十年,说不定最后还真要栽在这里了。
可她才笑完,旁边窸窸窣窣传来声响,有少女剧烈的喘息声,吓得时夫人才松了一些的精神,迅速又拉紧,软剑虽然折断,可剩下那截约莫还能防身。
正当她瞅准机会,预备来人不管是谁,直接向前一刺时,拉开树木的竟然是个少女。
她看见时夫人手拿断了的软剑,杏眸瞪得老大,跟着便要扑过来,吓得时夫人连忙收了软剑。
“阿娘!真的是你吗?!”时烟萝扑在母亲身上,哭得眼泪簌簌落下。
时夫人懵了片刻,下意识说她不认识,可听见声音又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家小娥的嗓音啊!
时烟萝见此连忙扔了身上的易容蛊,母女俩呆呆地对视了一瞬间。
时夫人心底颤动,眼泪刷的一下冲了出来。
“小娥,阿娘总算找到你了!”
“你被人虏来苗疆,阿娘的心,都碎了!”
茂密的林子里,时烟萝抱着母亲泣不成声,不经意间,她忽然看到母亲头上陡生的白发,内心的酸楚更甚。
她的阿娘,不过才三十好几,却为了自己花白了头发。
不知阿爹又是何样貌?
本想开口说话的,一时竟然却不知说什么好,嘴里的词哆哆嗦嗦,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词。
时夫人内心也很激动,可她到底稳重许多,抱着女儿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想办法离开。”
时烟萝点点头,眼眶止不住泛酸,二人正要彼此搀扶着起来,却不料时夫人捂着她的嘴,突然抱着一起匍匐在地上。
前方一群苗人骑马而过。
时烟萝看见莫白满脸阴沉,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抬眸不时瞥向前方的少年,目光又焦急又压抑。
她不明白为何莫白会这样,可隐约也能猜到,和江火的隐疾有关。
因为借着月光,时烟萝看见那少年脸上毫无血色,唯有薄唇殷红,高挺的鼻梁间好似拢着阴影,衬出细眼里不加掩饰的沉骇。
他眼角那刺青此刻已然猩红,蝶翼好似连接了脸上的血脉,隐隐有向整个俊颜蔓延的趋势。
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里,显得格外诡艳。
不多时,苗人回来禀报:“回主上,按照计划行事,大半北疆人已然被控制,只是洛平抓起来还是十分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