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面熟的时候,江崇问起马平川和李芳菲那边的发现。
马平川咽下嘴里的泡面,脸上都是疲惫的神色:“队长,我和芳菲去调出了那五个人的信息,他们也都承认监控里的是他们自己,可是他们都不承认自己是绑匪,我调查了他们最近的行踪轨迹,他们出现在小区后门也是有正当理由的,有的是上下班每天都从那里过,有的是朋友约着在附近吃饭,我们都一一核实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崇叹了一口气,他和袁凯这边分头去调查了监控里出现的外卖员和快递公司,从他们的后台系统里看到了他们的派单,他们都是根据平台派单去送货的,也是有正当的理由。
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绑匪的勒索照片凭空出现了,受害者家属扔进垃圾桶里的赎金也凭空消失了?
江崇忽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若是绑匪就是住在那栋单元楼里的呢?
绑匪若是本来就住在那栋单元楼里,那他进出单元楼就很正常,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一想到这里,江崇顾不上面还没有泡好就开始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和另外几个人说:“等下我们去张成周家里,我怀疑绑匪就是住在那栋单元楼里的人?”
江崇吃碗面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一夜未睡,江崇的精神还算好,下巴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穿了一天一夜的衬衫有些皱,没有了往日的精致。
江崇带着马平川和袁凯去了张成周家的单元楼,根据物业提供的名单一户一户的网上查,不仅要查每一户的居主人,还要入户检查,看孩子是否被拘禁在屋子里。
从早上七点到下午一点,三个人的嗓子都冒烟了,把每一户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这些人身上没有半点线索。
张家孩子被绑架的事情在小区引起了轩然大波,家家户户都怕自家的孩子也像张家的孩子一样被绑架,最近都把自家的孩子看的很严。
江崇走到楼下的时候,有不少居民对着江崇几个人指指点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警察无用,都好几天了,案子还没有破,孩子也没有找回来,孩子多半是找不回来了,可怜孩子父母还这么相信警察。
袁凯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自从绑架案之后,刑侦支队的所有人都取消了休假,每个人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吃过一口好饭,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盯梢看监控,连家都没有怎么回,二十四小时都在为了案子,熬了一宿又一宿,怎么到他们嘴里就变成了警察无用了。
江崇拦住了袁凯,朝着他摇了摇头:”案子没有破是事实,没必要和他们计较,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下午两点,江崇带着马平川、袁凯回到了办公室,三个人都还没有吃饭,马平川要去柜子里拿泡面,江崇拦住了马平川,说自己给家里的餐厅打了电话,等下他们就送餐来。
汤其俊和李芳菲瞬间就后悔了,早知道中午就不吃了,现在有好吃的也吃不下去了。
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案子的进展,之前的两个突破口一个在送勒索信的那个监控里面,另外一个是张成周送赎金的监控,可是现在两个突破口都没有进展,眼睁睁的看着绑匪从眼皮子地下把赎金拿走。
江崇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巴,忽然开口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绑匪根本就没有去拿赎金?”
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江崇,李芳菲忍不住说道:“如果绑匪没有去拿赎金,那赎金去了哪里?”
江崇用食指点着桌面,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陷入了一种误区,以为张成周去送了赎金,绑匪就一定回去拿,如果绑匪没有去拿呢?而且在这之间也没有人去拿,那这笔赎金在哪里呢?”
众人思索了一下江崇的话,脑子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半个小时之后,刑侦支队的人来到了城北的垃圾转运场,张成周家小区的的垃圾是送到这个垃圾转运场,会在这里停留两天再送到垃圾填满场进行处理。
从交赎金的那个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如果绑匪没有拿走赎金,那么赎金就一定在这堆垃圾里面。
今天天气并不好,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蔽,阳光艰难地穿透,只在地面上洒下斑驳而微弱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难以名状的气味,那是各种废弃物混合后发酵的味道,夹杂着塑料燃烧的刺鼻、食物残渣的酸腐以及金属锈蚀的沉闷,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加快脚步想要逃离。
几座高耸的垃圾山如同沉睡的巨兽,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各种废弃物,人们路过这里都下意识的远离,只有一两只流浪猫或狗穿梭其间,它们或低头觅食,或警惕地环顾四周。
江崇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带着口罩和双重手套,用力拍了拍手:“开始吧。”
面前是山一样的垃圾,即使隔着口罩,垃圾的酸臭味也如丝如缕的穿过口罩缝隙往鼻子钻,李芳菲从未感觉到如此的绝望,比第一次去抬巨人观的尸体还要绝望。
抬尸体最多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在这对垃圾山里找一个黑色塑料袋,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呀!
十月的天已经很凉快了,江崇的头上全是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汗水渗入眼睛,眼睛感到一阵刺痛,江崇闭着眼睛微微喘息着,等待着这阵刺痛赶紧过去。
“刺啦!”
一声塑料袋断裂的声音,一个外卖包装盒连汤带水的浇在了袁凯新买的鞋上,袁凯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恶心感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