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选择性无视了他的话,为方才的陈述作了总结,他说:「我发现,这墙外的情况,不是扼杀类的阵法。」
「这是法则式的抹去。」陌尘衣的悟性显然可以,他飞快补上少年未完的话:「所以,我们不能用法阵的思路去找方法,不然就陷入了始作俑者的圈套。」
如果是寻常的画地为牢的阵法,秋眠虽不能立即破解,但在伸手出去的那一刻,也可以将这个阵的阵圈构成读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现在他什麽也读不到,一切皆是空白,这不是可以延展的消失的过程,而是非常主观唯心主义的归零,看似是缓慢的枯萎,其实是无法拆解的消亡。
法则是规律丶是过程丶是逻辑。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混乱。
秋眠忽然想到了花冬提到的「神明」。
这简直像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狂妄的神,抡了一把大锤,将一台正在运行程序的设备主机砸了个稀巴烂,还趾高气昂地说:「看,这就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连绝对的生死丶存在与否,也都在祂的一念之间。
而就算是在穿书局任职的各个境界的那些天道们,也不敢这样去对待法则。
秋眠并不陌生这样的狂妄。
真的很像……那个穿书者的风格呢。
他的那位「薛师叔」便是这样一个人,仿佛处处在给人留生路,可处处又皆是死局。
这个阵框住晏氏,并对生灵们下迷心术,他们不知自己被困其中,以为可以出去或已经出去,在自我说服下,所有的不合理都能被各种理由合理化。
但如果有人醒来……
也许在这个阵中,曾经有人醒来,可那不是希望的觉醒,而是绝望的开始。
突然惊觉生活的环境是一个牢笼已经足够可怕,偏偏身边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以为这是疯了中邪了。
继而此人必会寻找出去的方法,可这有违常理的阵法太过古怪,千万种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最终,这个人会走向两个结局。
——孤注一掷,从高墙上跳下。
迎接他的是法则意义上的一笔抹去,有关他存在过的痕迹将全部消失。
亦或,顿悟境界。
然後就发现自己过往和以後的努力都如蚍蜉撼树,因为在修士们的认知中,只有飞升得道,才能去对抗这股法则的力量。
「你是不是……很早就发现这个阵不对劲了。」秋眠在问,却没有发问的语气。
陌尘衣不疾不徐地颔首:「嗯,後来就或多或少能有一种感觉,毕竟我之前也试了很多次,走过不少弯路。」
……多少次的失败?
秋眠不会去问,可修士却无所谓似的说了出来,他语气松散,好似松开一片浮羽,那麽的不屑一顾,「大约有,九百多种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