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宁慌忙返身回来,把他重新往榻上抱:「你能不能老实别动!」
话一出口,自己也知道是重了。
江寒衣肩膀缩了缩,像是怕她,须臾,却又小心翼翼抬眼,看着她仔细检查他伤腿的模样,声音轻轻的:「主上别走,好不好?」
她低着头,动作一僵。
只觉得满心的火,都被强摁了回去,只憋得胸口发闷,却又偏偏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使她不至於气死,反而还微妙地有些受用。
她只得重重吐了一口气:「为什麽?」
「主上问的是……?」
「你分明是影卫出身,便是再有伤未愈,几个寻常草包,能奈你何?你连还手都要本王教吗?」
江寒衣面对她这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抿了抿嘴,偷着瞧她两眼,忽地竟微微笑了一下。
「属下不能。」
「什麽意思?」
「我若还手,一来侯府大喜的日子里,闹起来总难看,二来今日赴宴的,都是王侯大臣,岂不是给主上丢脸吗。」
他望着她,神色认真:「属下不会给主上添麻烦的。」
姜长宁面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时无言。
他甚至不知道,今日萧玉书在,更不知道她们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但他就是本能地觉得,不能成为她的牵绊。
为此,分明是训练有素丶身手高强的人,却甘愿让一个粗鄙下人打骂羞辱,而一声不吭。
她仰头闭了闭眼。
很久,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要将他揽近身前。然而却被门外突然赶到的人打断了。
「侍身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是溪明。
他形容焦急,衣衫下摆被雨打湿一片,显然也是匆忙赶来的。甫一进门,便自责不已。
「侍身方才在花厅中,久等殿下不来,向旁人打听,只道殿下仿佛是与季家小姐一同说话去了,便也不曾多心。谁曾想,竟出了这样的事。」
说着,便取了一旁的乾净帕子,要替姜长宁擦拭。
「如今春日里,天还未热,殿下这一身的雨水,若是染了寒气可怎麽得了。」
姜长宁身子一侧,避开了:「本王无事,不必操心。」
他微微一怔,立刻转向江寒衣:「江公子旧伤还没好全,今日这样一遭,也是难捱。侍身方才进来时,见下人们在准备浴桶与热水,是该赶紧沐浴,驱一驱寒才好。」
他道:「殿下不妨也去换过衣裳吧,侍身在这里陪着江公子。都是男子,终究方便些。」
语气柔和,神情关切。
江寒衣抱膝坐在榻上,不声响。
姜长宁瞥了他一眼:「不用了。」
「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要借宿侯府,带来的一众人等便都要安排,你去与侯府的人商议吧。今日你也劳累了,办完事便早些歇下,这里不用担心。」
溪明脸上的错愕,一时没能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