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太刻薄,扶光太善良,我们可要给他看好了。”爸爸妈妈没说同不同意,只是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一个家庭的财富只有不断聚集,社会地位才有提高的可能,如果分散了再想进步,就太难了。”
“你姐姐,她太计较了,不是一个会扶持你的人。”
祝扶光不明白,他名下三套房子,给一套姐姐就是善良?而且钱还在赚,这几年因为疫情赚的少了,但也没有亏本。他不在意是否能提高社会地位,阶级差不多固化的时代,他自认无法做到爸妈的期望。
只觉得家里年入两三百万,拿出一部分花在女儿身上,是很正常的事,何必把事情弄的那么难看。
他家不是只有两个西红柿,而是有一筐,两个不分,一筐也不分吗?
祝扶光想要反驳爸妈的话,可他们把所有的爱和教导都给了他,为他放弃了另一个孩子,规划了所有的道路,他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
又一次鼓起勇气是去年考上了重点大学,爸妈问他有什么愿望,他说想要一辆车,然后家里能够对姐姐好一点。
爸妈答应了他。
今天姐姐却是要走的样子,她眼神那么平静的看着他,看似随意的问:“车不错,多少钱提的?”
“落地一共26万。”
“车牌上的是本地的,大学那边呢?”
“那边上车牌要摇号,暂时排不到,不过我买了新房子,”祝扶光找着话题:“姐你还没去过吧,什么时候去看看,喜欢的话我们房子买在一起!”
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祝霜降翻了个白眼:“单这辆车26万,就跟我这二十多年来欠的债差不多了。”她瞄了眼手机,叫的车已经和她的位置重合了。往后一看果然到了并打起了双闪,她朝着司机挥手示意,后退两步看着祝扶光道:“我叫的车来了,先走了。”
祝扶光有些慌张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追了上去,看着祝霜降把行李直接放进车后座,拉着她的手问:“姐,你要去哪?”
祝霜降拨开他的手,上车坐好后关上车门:“回学校。”
“可是明天大年三十了!”祝扶光想要拉开车门,却已经锁住了。
姐姐依然平静的样子:“是啊,祝你新年快乐。”车窗上移关闭,他只听到一声不太真切的声音,好像是:师傅,走吧。师傅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车就开了出去。
祝霜降坐在后座,心中毫无波澜,她和祝扶光两人从小针尖对麦芒,可不管她说什么,多么崩溃,从来没有赢过。一对三她怎么赢,哪怕她争的不是输赢,是公平,但他们也只是说她想要压弟弟一头,那只能以输赢论了。
以输赢论,祝扶光出生多少年,她就输了多少年,一败涂地。
“美女,那是你弟弟啊。”司机无聊搭话。
家里再多的不堪矛盾,外表都是正常人的样子,她的声音甚至有些轻快:“对啊。”
“过年还出去,这是去哪?”
“回学校,写毕业论文。”
毕业论文还要回学校写?好在师傅情商看着略低,却不是没有。根据前情回顾,这年都不过也要走,他猜测乘客的心情不太美妙,姐弟家庭,甚至能猜测出发生了什么,毕竟我国自有国情在此。于是闭上了嘴,一路安安稳稳的将她送到高铁站。
祝霜降提早到了一个半小时,雕塑一样坐在候车厅,整个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人,工作人员们也是一副等待下班的样子。
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挂断,响起挂断,周而复始,祝霜降没有再接,想了想,将爸妈,祝扶光,本该最亲近的人的号码拖进黑名单,世界终于安静了。
祝霜降捂着脸坐在椅子上,一个工作人员从她面前路过,一次,两次、三次,她抬起了头。
工作员酝酿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小妹妹,别哭啊,大过年的……”开心起来。
后面四个词被她咽了回去,因为小妹妹并没有哭,小妹妹只是孤身一人、形容狼狈,并且无家可归。
有另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她们看着已经关注她很久了,给祝霜降拿了一瓶矿泉水,还有一个可爱的红色生肖玩偶,龙年龙形。
没有多说什么,只祝她新春快乐,一路顺风,和龙神保佑。
祝霜降踏上返校归途,所在的车厢坐了五六个乘客,中途站点陆续有人上车下车。她拿着那个巴掌大的龙形玩偶,小龙胖嘟嘟的憨态可掬,眼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特别逼真。
摩挲着凑近观察,列车呼啸驶入隧道,眼前一片黑暗,不过几秒黑暗散去,光明袭来,祝霜降哎呦一声摔在地上,身下的椅子像是不知道被谁抽走了。
声音带着奶音,手上依旧抓着玩偶,她摔了一个四仰八叉,摔在了大街上。
“这里怎么有个小孩啊!”大声惊诧的声音,一个身穿厚实蓝色工装,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恰巧路过。他四下张望,可小孩身边并没有大人,他将摔倒的小姑娘扶了起来,顺手拍着她背后的灰尘。
祝霜降看着自己连带穿着一同缩水的身体,周围三线城市般的景象,目瞪口呆。
第2章武警
不管什么时候,丢小孩都是能触发警报的关键词,吸引路过人的注意力。
附近有市民听到声音围了过来,“唉,还真是个孩子,拐角处没看见,”一个阿姨热心的看着祝霜降:“孩子,你家大人呢?”
见她不说话周围人相互言语:“两三岁的样子,应该是和大人走散了。”
“你看她身上衣服穿的多好,这外套是羊绒的吧,版型真好?看这鞋子,还是小靴子呢?真时尚,百货大楼都没有!”
“身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好好养的,家里不知道得多着急呢,我们喊喊。”
祝霜降被抱着,七八个热心市民帮她找爸爸妈妈,一路上喊的人越来越多,顿时无语凝噎。她低头再度看向手中的憨胖龙,普通的,塞了棉花的红色玩偶,眼睛是黑线缝的,并没有什么珠子。
一路上她看着周围老照片里才见过的街道情景,汽车寥寥无几,更多的是自行车摩托车,人车没有分流,也没有红绿灯和监控。道路两边最高的楼不过七八层,高低楼相互错落,路过新华书店,书店门口的桌上放着该送到博物馆老式收音机,唱着非常具有年代气息的歌曲,歌词没听过,旋律一听就是老歌。
走了两条街没有替孩子找到爸妈,热心市民们呼啦啦把她送到了最近的执勤亭,看着台上站岗的武警道,“武警同志,这孩子丢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她爸妈,只能送到你这来了。”
端着枪执勤的武警看着他们,想了想走下来把祝霜降接过去抱着。
他按过小偷,击毙过歹徒,就是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心中略慌。好在小姑娘乖乖巧巧不哭不闹,被他接过去也只是好奇的看着他。武警松了一口气,听热心市民们七嘴八舌了说完了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