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受用月此时的依赖,但五条悟明白这样无依靠产生的情绪是异常的,月在不安,他必须尽快找到办法恢复月。
“夏油呢,还是没有办法进来吗?”
“会有办法的。”
月瘪嘴。
繁琐一天结束,夏油杰换下袈裟,擦拭湿发走进卧室一眼扫到悠然自得坐在自己床边看漫画的五条悟,幸好洁癖不至于太严重,不然每天换床都要换到他头疼。
“怎么?老师来替学生谴责我了?”温和笑面下阴阳讽刺,吹风机嗡嗡吹响,耐心在半干发尾涂抹精油,边揉搓发丝边撩眼看来,看不惯挚友比他精致,五条悟手捂在鼻尖夸张煽风,“好呛,月想见你,再试一次。”
“啧。”话没说完闪身进入领域,夏油杰拢起湿发拨到后脑,如果不是月,随意被拉进领域这种危险地方,他真的会揍五条悟,“好歹提前说一声。”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耐心等待至少有一个小时,五条悟打着哈欠解除领域,他麻利从夏油杰床上起身,临走前讽道:“倒霉鬼。”
忍耐,夏油杰按揉眉心深呼吸,房子是花钱买的,重建还要浪费他辛辛苦苦挣得钱。
吹风机返工吹干发丝,空气残留清甜香气,夏油杰遮住脸思绪混乱,迷糊中潮水涨退,护发精油挥发在空中的甜腻香气由水汽裹着愈发明朗。
四方万物皆为纯白,掌下是流动虚幻的海,夏油杰诧异下潜,果然看见远处一方亮光,是悟口中月存在的空间。
播放人生影像的隧道,眼内倒映白骨,咒灵狼吞虎咽,耳边歌声从远至近,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接住即将砸落地面的泪珠。
“真的欸。”月是故意那样说的。她很久前就意识到一件事,创世主对她怀抱恶意,世界却对她给予偏爱,她想知道可以利用世界本身做到何种程度,“夏油,蹲下身,好吗?”
他擦去泪水,挤出微笑从善如流蹲下,红着眼可怜巴巴,视线紧紧追着月,伸到半空想要触碰的手小心翼翼猛然收回。
“你们怎么个个哭的这么伤心。”月跪坐下来挤进夏油杰怀中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脊,她安慰人的才能突飞猛进,感觉出去考个幼师证手到擒来的事,“从前看悲情电影也没见你们多感动,呐,想我吗?”
一年零九个月,关于月只是通过悟口述,刻意忍住嫉妒不甘,耐着不适进入悟的领域疯狂尝试,他想要见到她,疯了也想。
如今她就在怀里,温热,柔软,香气与香气纠缠,他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噢?你用了和我一样的精油吗?”嗅到熟悉味道,月趴在夏油杰肩头小狗一样追着他的发闻,拿味道慰藉相思的夏油杰耳尖滚烫,他没想过会被月当场逮到,尬尴中羞赫别开脸,“因为,很好闻。”
“我也觉得好闻。”卷着发丝缠在指间把玩,月突出正题,“夏油,你是怎么进来的。”
“单纯睡了一觉。”他靠在墙角微微调整坐姿好让月坐的舒服,头发卷在她手指偶然拉扯到头皮,夏油杰忽略疼痛含笑注视,“悟这次开了一小时领域,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出去后我会再试一下。”
月垂眼想了想:“会对你有影响吗?”五条说领域是咒术师的大招,他怕频繁开领域会损坏到月现实中的身体,有意识克制了见面次数。
“不会,【无量空处】对悟本人和他触碰过的人无效,何况悟对我没有杀意。”
月嗯了一声,专心致志研究起他的发。
四周太过寂静,夏油杰敏锐感知到,这地方近乎逼仄孤岛,更像封闭监狱。人类无可否认群居动物这个事实,孤身一人久久关在这里,不疯才怪。
抱着月的手臂下意识缩紧,怀中人诧异抬眼,夏油杰收敛心思放松力道对她笑笑,一口气从菜菜子美美子讲到海沼青树是怎么使唤他和悟,又从盘星教讲到遇到的趣事。
他专门捡着有趣的讲,月窝在他怀里,听到精彩处,兴致勃勃为夏油捧场。
“月,谢谢你。”
睡意朦胧艰难睁开眼,月含糊不清问他为什么突然道谢。
“谢谢你当初救了我。”进入林中,夏油杰抱了必死意志,咒术师的咒式一出生便会镌刻在身体内,正如夏油杰睁开眼一眼望见咒灵,“对不起,月为了救我吃了好多苦。”
世界孕育万物,却任由自称支配统治者的人类肆意破坏,人性本恶,这是夏油杰从小便知晓的道理。
讽刺的是,在他周身全然是恶的环境中,他本人却被规训教育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对于生养他的父母,说句没良心的话,感激是有的,毕竟他们赐予了夏油杰这具身躯。至于爱与尊敬,面对父母能装出正常人的样子已经是夏油杰极力忍耐下的成果。
迄今为止所感受与被父母所传输的真实大相径庭。
夏油杰是在小学毕业明白的,父母之所以规训他成为一个善良完美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发自内心渴望如此。
而是他成为这样的人,父母面上有光。嘴上说引以为荣,实际仅为满足他们的虚荣心,私心而已。
夏油杰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与之相对他自然无法回报父母爱意。
他学习心理,了解人性,戴上无数张面具混入人群,看似在乎却又无法捉摸,他同样继承了父母的自私。
愈是参透人性愈是对这个世界失望,由人类所支配的世界,毁灭该有多好,无人知晓夏油杰谈笑风生面下是颗黑透了肮脏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