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半刻钟前还喜形於色,怎一眨眼的功夫,便闹腾了起……
沈夜雪不知该如何辩解,只道:「我未曾违令,只是想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
正於此时,房门被打了开,里边走出一位大夫,她赶忙喊了住。
「敢问大夫,里面躺着的小公子如何了?」
那疯子几时请了大夫来,她忙无所知,可他终究是对医治无樾一事上了心,此举令她心起感激之意。
那大夫抚着白须,无奈摇头叹息:「凶多吉少啊,怕是明日都撑不过了……」
「谢大夫告知。」
公子向来下手极狠,更何况本对无樾就不待见,若偏要无樾担下所有,自是往死里伤去。
寻常大夫定觉无力回天,她早该明了的……可当真听了这言论,仍是止不住惆怅。
踏入寝房时,沈夜雪见榻上少年半阖着星眸,昏沉得似要一睡不醒。
她柔婉一笑,坐至软榻旁,又扶着少年坐起:「你千万别再睡着了。大夫说了,睡多了对身子不好。」
「你有何打算?」瞧来人是她,无樾心感欢喜,几瞬後却又面露担忧,「你离了花月坊,公子怎会轻易将你放过……」
沈夜雪想了又想,安之若素般回道:「我跟着新主子,他会护着我。」
「他当真会护你?」回想那先前卸了他左臂的身影,少年将信将疑,撇唇低喃。
「我总担心……你被欺负了。」
如今跟着离声,确是她最佳择选之路。
谁也不曾想,当初在阁楼中一眼望见的眼盲心疯之人,竟会成她的主。
「你也听见了,如今的花月坊失了靠山,公子急於寻求一处高枝攀附,」她与之好言相说,分析起这天下之局,「而离声便是公子所寻的高枝。」
将离声的势力为他一一道来,沈夜雪笃定道:「他执掌玉锋门,手握皇城命脉,又是傅昀远的门客……他较公子还能护我周全。」
可无樾怎般作想,都觉花月坊已难保,若非有更为强大之势作依靠,定是死路一条:「皇帝尚幼,天下局势早已明晰,今朝何人都不敌傅大人的势力。」
「傅大人已与公子心生嫌隙,一门客怎麽保得住……」
「花月坊是去是留与我们再无干系。你要记着,从今往後,我们就是玉锋门的人。」她嫣然作笑,让少年放宽了心。
比起公子培养的花月坊刺客,玉锋门为更上一层,历来护着皇帝的暗卫最是顶尖,她至此也算有了归宿。
「你为了我,为了区区一名卑贱的随从,沦落成这般……」无樾虽有抱怨,心里还是欣喜的,「何苦做此决意……」
她竟为了救他一命,抛下了整个花月坊。
无樾当下别提有多欢欣,此生即便是死,也无怨无悔了……
沈夜雪顿觉被这位玄衣少年绕晕了,连忙从容镇定地回道:「我不是为你,你怎还自作多情起来。那花月坊我本也不愿待了,趁此最好来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