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攥着手中的手电筒,许久才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只想着能赚点钱,没想那么多。”
“那地方是非去不可吗?”何斯屿扭着脖子看她,“给外婆买麻将机也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她说:“非去不可。”
何斯屿没再搭话,沉默地往山下走,半响姜早突然开口,“话说,你怎么也在山上?”
“在找鸟。”
姜早知道何斯屿这几天一直和贺锐泽去上山寻找翠鸟,她以为他今天也是一样,就笑着问他:“那你找到了吗?”
何斯屿停下脚步,说:“我背上就有一只。”
何斯屿带姜早去了医院,太晚了医院无法拍片,何斯屿又想带她去市里看看,姜早以路途遥远不想奔波为理由给拒绝了。
何斯屿还是担心没能及时治疗会留下病根,姜早见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轻声安慰道:“我现在真的好多了,明天买个药膏贴一贴就行。”
何斯屿不放心地把她放了下来,扭过身来想帮她检查一下,姜早瞪大双眼,忍着痛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我真的没事。”她张嘴结舌,“你、你不用担心。”
何斯屿愣在原地,伸出的手迟迟没有收回,姜早咬着牙低头,慢慢从他身边错过。
何斯屿心头说不上来的酸涩,他扭过身,目光随着姜早颠簸的身影越行越远,喉结一颤,他黑着脸冲上去,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姜早惊呼一声,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抱着他的肩膀,视野里是他瘦削的下颚线和浓密的睫毛,脑海里又出现那天的场景。
那天的日出在凌晨两点重现,只不过这次是浮在她的脸上,她红璞着脸,声音都有些急又无奈,“何斯屿,你快放我下来!”
何斯屿垂眸睨了她一眼,反正乱动疼的是她,他只不过是想早点回去睡觉才抱着她,想到此,他又冷漠的直视前方。
无论姜早怎么喊,他都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到了小洋楼,姜早害怕把梅阿婆吵醒也就不敢再大喊大叫,眼看马上就要上到最后一块楼梯台阶,她又鼓起勇气仰着头对何斯屿说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如果再往前走就是她的房间,那样暧昧的空间,她怕何斯屿又对她做出不可控之事,她受了伤又抗拒不了。
总之,不能再往前了。
何斯屿还在气头上,看都不看她一眼,抬起脚就继续往前走。
姜早紧张地攥着他肩膀上的衣服,她又抖着脚挣扎了一会儿,腰间因为她的动作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绯红的脸再次冒出密汗,嘴唇还有些泛白。
两秒后,何斯屿把她放在房间门口,他直起腰活动着腰肌,一偏头就看见肩膀处被揉皱的衣料,上面的汗水一时分不清是她紧张的汗水还是他心乱沁出的汗。
他嗤笑了声,转而看向她,“好好休息。”
说完,没等姜早回答就转身走向对面,姜早却在这时喊住他:“为了避免再发生那样的事,在离开洱海之前的这段时间,我还是搬回木屋去住吧。”
“随你。”何斯屿插着兜,耸着脑袋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用余光往后瞥了一眼,“那天是我冲动,我道歉。如果你真的想欺骗自己,那我祝你心无旁骛的远走高飞。”
这句“心无旁骛的远走高飞。”让姜早彻夜未眠,待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床脚,她还瞪着天花板上的某个点走神。
早上七点整时,她听见了敲门声,她缓了两秒,一手支撑着床,一手扶着腰,艰难地走到门口,一打开门,门外却什么人也没有。
正门口却多了一张高凳,凳子上还有一袋药。
何斯屿买的?
这句自我提问简直就是多此一举,知道她受伤的只有他一个,如果没有上天之灵,那就只能是他。
姜早望着对面紧闭的门,许久才提起那袋药,转身进屋前,她又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门。
正午时,梅阿婆见姜早一直不出门,就端着做好的午饭上二楼,姜早补了一觉,一睁眼就看到梅阿婆坐在床边抹眼泪。
她不明所以,握住梅阿婆的手,担心道:“阿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梅阿婆摸了摸眼泪,回握姜早的手,双眼含着眼泪看着她,嘴角不停地颤抖,最终阿婆还是忍不住掉眼泪,“死丫头,没钱就跟阿婆说,干嘛非要去山上挖药?”
“哎呀。”姜早从床上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替梅阿婆擦眼泪,她耐心解释,“阿婆,我不是没钱了,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没想到脚滑摔了一跤,您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贴上药膏了,过几天就能好。”
“反正啊,你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梅阿婆将桌子上的饭菜拿到姜早面前,“赶紧吃饭吧,吃完再睡会儿,好好休息。”
“谢谢阿婆。”姜早端起碗立马往嘴里塞入一□□炒牛肉,她满足地竖起大拇指,为梅阿婆的厨艺点赞,“阿婆,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梅阿婆见她又恢复了活力,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她笑着说道:“这是斯屿做的,我让他给你把菜送上来,他死犟着不同意,还说要回泠溪市住一段时间。”
姜早手一顿,到嘴的菜从勺子里滑落到碗里,她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碗里的菜,问,“他有说什么回来吗?”
“没说,但他什么东西都没带,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
所以他去泠溪市是在为了给她留下空间,还是说他也需要空间和时间去忘却那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