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下,只剩那韩进臣面色惨白地盯着那双身影朝自己离去,渐行渐远,化作两道交融的白点。
离开方才长廊,二人穿过拱门直直地入了内院之中。
燕淮攥着朝云的手,仍未撒开,十分紧锢,好似再也不会分开一般。
他的步子迈地又快又大,朝云险些跟他不上,鼻腔中斥入他浑身的酒气,朝云倏然断定:
燕淮喝醉了,且醉得不轻。
二人已到了空旷院中,朝云扭动了手腕,止住脚步,盯着燕淮的背身开口:
“燕淮。”
前方的少年郎背对着她,并未开口,那双透着光的眸子此刻也垂了下来,盖上一层阴影。
直到秦朝云又唤一声,燕淮才旋即转身看向眼底女子。
那双乌色眼眸中透过国公府漫天的灯火,分外沉而亮,看得人心头微颤。
一阵呼吸萦绕在二人之中,是燕淮身上浓厚的酒味,他的眼眸中透着一股迷蒙,朝云本是提着的一颗心眼下又轻叹一息,扶着脑子并不清醒的燕淮于房檐下的石阶处,席地而坐。
院中有桂花树长与墙角,满树花蕊,牵动一阵清爽晚风,扑鼻而来的香味覆盖二人周身。
两道身影一道坐在四四方方的院中,此处的位置很适宜观看星月,燕淮靠着一旁的石柱侧眸看向秦朝云,一些情绪在酒意发酵中更是浓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踯躅了好半晌,将眼帘压下,故作轻松地开口:“韩进臣是秦伯父的学子吧?”
“对。”朝云未曾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随口答了。
“他——是不是,云姨给你挑选的人?”燕淮压着嗓子,控制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她,垂下的那双眼瞳中不自觉间,已泛起了红丝。
心中的酸涩感不断涌入,比之那时见她与周焰,更为浓烈。
朝云闻言愣忡了好一瞬,不曾想他都猜出来了,唇边扯动一丝苦笑,回答:“或许吧。你晓得的,女子及笄都快要定亲的,我已然是都城女子中的小部分特例,饶是你家妙妙,过些日子也该议亲了吧。”
她回眸看向燕淮,此刻瞧他,却总觉得他比之平素多了些说不上来,但似乎带着一些脆弱的感觉。
思及此,朝云赶紧驱散了想法,燕淮怎会脆弱呢,他这般骄傲。
燕淮敛好自己的心绪,掀眸看向秦朝云,认真问:“你想嫁给他吗?”
“当然不想。”她轻笑。
听到这个答案,燕淮心跳如擂,薄唇轻抿,浑身升起前所未有地紧张感,他将嗓音故意放的分外轻松而显得有些玩笑之意:
“秦绾绾。”
“恩?”
“不想嫁人,便不嫁人。”
“说得这般容易,燕子廷,说来你也快要及冠了,伯父伯母没给你挑未来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