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之头埋得更低,十六年来,第一次违背接受逆来顺受思想的教育,为自己问出一个问题。
“我感觉我跟话剧里的杜鹃好像,难道我最终的结局也会被这宅院给吃了吗?我,我不想这样,明小姐你读书多,我想,或许你知道我的出路在哪里。”
瑾泞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抬起头来。”
白梦之缓缓将头抬起,眼眶早已蓄满眼泪。
“为什么要对渴望自由感到羞愧?”瑾泞一针见血指出她的问题,心疼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个孩子,渴望自由不是你的天性吗?”
谁也不是生来就愿意被束缚的,白梦之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并不是她的错,她也不需要因为渴望自由而自责。
听到这话,白梦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明小姐……”
瑾泞用手帕轻柔地替她拭去眼泪,唇角勾起。
“不过你算是问对人了,我的确知道你的出路在哪里。”
白梦之呼吸一窒,眼睛噌地亮起来,带着点抽泣声问道:“在,在哪?”
“你知道为什么不管往哪走你都只能撞墙吗?”
“为何?”
“因为你跳不起来!”
“啊?”
白梦之彻底懵了。
民国才女白月光她立志报效祖国(十五)
白梦之不明白,这和她能不能跳有什么关系?
“谁说找出路只能撞墙,你跳起来翻墙不也一样能出去吗?”
瑾泞看着白梦之的三寸金莲,眼中透露着心疼:“可惜你的脚被缠住,连走路都不稳,怎么可能跑的出去呢?”
白梦之缩了缩脚,喃喃道:“可是爹娘说了,只有脚越小,才能嫁得好……”
难道她这些年受的苦都是一场无用功吗?
瑾泞眼神坚定,说的话振聋发聩。
“女子的脚是带我们翻山越岭的支柱,而不是供男子欣赏的物品!”
“清末民初中国二万万男性在几年内全部剪掉长辫子,中断了延续二百多年的清代发饰,可解开女子的缠脚布,却困难重重,这裹的不是脚,是裹女子的眼睛,裹女子的舌头,裹女子的脑子!”
“最早《女儿经》中就明确指出,缠足是怕女子外出,目的就是为了折断女子可以飞向天空的翅膀,表面上看着是你们自愿裹脚,可实际上是这个社会病了。”
“女子同男子一样,都应该走到外面的世界,裹了脚不仅限制了行动,更束缚了你们的灵魂!”
一个被困在方寸之地的灵魂,还能算是活着吗?
“梦之,你今天在学校里可看到有一个女学生缠足的吗?”
白梦之摇摇头,她的确没看到有人缠足,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瑾泞拉着她的手,语气情真意切,“梦之,你要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说了不算,必须得自己亲眼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