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签了没错,可是我没签,那东西便不作数。”
当他能入食之际,江母便拿着那封唐薏签过的和离书来给他过目,他望着上头鲜红的指印一气之下将那张和离书撕得粉碎。
除了江闻谷,每个人与他说起唐薏时只讲她如何无礼,如何泼辣,却无人说她起始为谁。
这种有意抹黑她的恶意,让江观云厌恶至极。
“你该同我回家才是。”
小伎俩
唐薏双眼蓦地睁大,“同你回家?小公爷,你是不是病还没好全?”
他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小公爷’这个称呼,峰眉微蹙。
“我和你未婚妻早就说好了,我拿钱让位,绝不占她地方,冲喜一场就是误会,你们的家事我也不想参与进去。”掌心接住一朵落花,她微微垂头,发上那支金钗夺目。
与他想的不一样。
来时他想过无数种说辞,但在唐薏面前通通用不上,他脸皮轻薄,方才那场闹剧便是用了他对女人的全部勇气。
这会儿头脑清醒了,反而不敢再那般贸然讲话。
“可与我成亲的是你,不旁人,你我的事,与旁人无关。”
显然唐薏并不太懂他话中旁意,抬起脸微歪头,一脸的天真,“你我有什么事?”
这种异样的情愫江观云对旁人从未起过,这也是头一回,还是以这种方式,他不晓得该如何同眼前的人表明心迹,虽过去两个人朝夕相处,但动心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一阵咳意无预兆上涌,有些吃不消,脚底微动,身子前倾,手一把抓握住她发侧的花枝。
这般突如其来的接近使得一阵风儿带动唐薏的发丝,花枝一晃,雪瓣零散飘开,唐薏甚至从对面人玄黑的眸珠中瞧见自己的轮廓。
正不晓得该以何种借口让她不得不与他回府,仅这一下,意冲心灵,他忽有了主意。
“自关你的事”虚拳抵口,待那咳意被压下之后他才开言,“你和刘丰年给我下毒不止,还给我施针。”
这罪名可大可小。
惊悚撩眼,唐薏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施针一事被江夫人撞破过,可是以毒攻毒这件事旁人绝不会晓得,若是知晓定不会这么轻易让她们脱身。
“你这么问,便说明是真的了。”鹤目微弯,眼下卧蚕饱满,竟与唐薏有几分相似,“我虽醒了,可是体内有残毒尚存,我问过郎中了,是郎中说曾有人对我用毒,不是你和刘丰年还能有谁。”
他随意扯谎,现在暂不想让唐薏知道他的底。
医术上的事唐薏不懂,本就心虚,不小心失言反被他抓了把柄。
脑浆子飞速在脑子里翻搅,唐薏勉强压下心虚,竟是没想到连刘丰年他都知道,定是江夫人那头没说什么好话,加上江闻谷这个大嘴巴。
她吞了口口水,不敢再去直视面前的人,硬着头皮道:“我兄长手上有些医术,给你施针也是为了你好,若不是我兄长,怕你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呢。”
只讲施针,绝口不提下毒,江观云探知她心思,强忍一丝笑意道:“可我现在体内的确有余毒,怎么办?”
身形有些打晃,他一晃,手里的花枝便跟着一同颤。
落花砸眼,少女委实心虚。
此人接着添柴加火,“暂不说我,且说你就这么走了,让旁人听了,皆说我信国公府卸磨杀驴,我一朝苏醒便将你遣回本家,你让我信国公府往后在京中如何立足?”
“你才是驴呢!”她反旁的的倒是利索,理不直气却壮。
一双黛眉微挑,神情可爱。
心念再动,江观云顺着此事讲下去:“知道的是你我和离,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讹传你是被休弃的,京中恶念之人的嘴脸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我不在乎那些,反正我早就和姚家姑娘说好了,和离书也早就签过了,剩下的事你们自行解决吧。”
唐薏不在乎恶名,反正她早就臭名昭著没在怕的,她看重的是那没握热乎的一千两,到手的银子若是飞了,她得心疼死。
她是什么样的人,江观云最清楚了,上身微微下坠些,往她心里戳去,“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她们给你的一千两,你将银子还给她们,我给你便是。”
为堵她口,一字一句追加,“我出双倍,两千。”
蛇打七寸,眼下唐薏便是那条七寸生疼的蛇。
两千两,她这辈子想也不敢想这么多的银子。
“你逗我玩呢吧?”
“我信国公府现在虽不比从前,可家底还是有的,手里的产业想必你也曾有所了解,两千两倒不至于凑不出。”
他浅浅的笑眼让人眼花,唐薏觉着有些不太踏实,警觉之下不敢胡乱应住,“你图什么?”
自是图她这个人。
眸色深望,恨她明明是个机灵人,却在此事上一如废料糟瓦,油盐不进。
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溺宠,江观云又道:“已经有人入宫去求皇后娘娘,可你我的事传的满城皆是,散不开的。眼下和离不成,一千两你是得退回去的,你只要同我回府,两千两银子送到你手上,我绝不会反悔。一能保我江家声名,二也保得住你唐家不受非议,两全其美,不好吗。”
不知该如何表明,自有了她,他江观云没想过旁人,还是怕吓着她,仅能以外力之故搪塞哄骗。
局势分明,唐薏一早就猜到皇后那头怕是不顶用,左右姚家姑娘现在进不得江府,倒不如先拿了这两千两,等过个一年半载风波平息再行和离,到那里便再无人能讲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