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波特一定就是哈利的爸爸吧!”我装成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引出了接下来的令我好奇已久的问题,“那个彼得·佩迪鲁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他呀,”虽然应该没有故意卖关子的意思,但史蒂文森夫人还是在此停顿了。我耐心地看着她放下酒杯,用手帕擦了擦嘴,才听见她继续说,“……好像开了家宠物店,过得还不错,就是到现在都没结婚。”
我手中的餐刀一不留神切在了叉子上,发出了刺耳的咔嚓声。
“他很胆小,一直在给波特和布莱克做跟班,但人并不算坏……”说到这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薇薇每次见到他都会攻击他,但她执意如此……”
“……就没有人管管吗?”在下意识地拍手称快后,我不禁思考起了她这种行为的错误性。毕竟,学生时代的佩迪鲁,还远远称不上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艾恩斯这样算是校园霸凌吧?
“刚开始波特他们以为这是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还笑着叫好。但随着次数变多,薇薇下手越来越狠,他们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从那以后,波特他们也试图为佩迪鲁讨回公道,但总是无法在和薇薇的对决中占上风——她太聪明了,在对方行动前就能猜到他们的想法。而且,每当他们打算对薇薇下狠手,一旁的斯内普也会出手,这只会让他们输得更惨。”
……斯内普,你这叫不叫助纣为虐?
“终于有一次佩迪鲁鼓起勇气开始反抗,用的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恶毒诅咒——我们都以为他会被打得更惨,布莱克连他的墓志铭都想好了——可薇薇却在这时停了下来。她拎着佩迪鲁去球场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回来以后欣慰地跟我宣布佩迪鲁成了她的小弟。真搞不懂收佩迪鲁这种战斗力的小弟有什么必要……”
“……这些是几年级的事?”
“快毕业了。薇薇欺负了他六年多,第七年的时候他才有勇气反抗,但他的勇气也没撑过十秒钟。”史蒂文森夫人摇了摇头。
我突然觉得艾恩斯对待佩迪鲁很像在精心对待一份食材:小火慢炖,用一个个恶意但又不足以致命的恐吓培养他对自己条件反射般的畏惧,并使之根深蒂固;大火收汁,在他用尽毕生勇气试图反抗时毫不留情地展现彼此实力的差距,令他陷入绝望;最后摆盘,对毫无斗志和还手之力的他说上些招安的漂亮话,此时他除了乖乖顺从已经别无他法,说不定还会由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类的情结而对她心怀感激。这样,一道美味的“红烧鼠肉”就做好了——什么啊!这绝对是在pua吧!
但倘若佩迪鲁只是一时隐忍实则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呢?不不,他才没有这个胆子。他也许天生就是个为了保命屈服于恶人淫威之下的跟班——只是这次的恶人换成了艾恩斯而已。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黛西突然插嘴道。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很难接受自己昔日的偶像竟成了校园暴力的施暴者。黛西是个正常的女孩子,是非观和判断力未被原作中佩迪鲁的卑劣的形象所影响。在她看来,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毕竟那些背叛并没有真的发生。
“关于这一点,我们都提出过质疑。”史蒂文森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包括我和波特他们,麦格教授,甚至邓布利多教授,我们都试图阻止她,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她并未说明。她常常做一些难以理解的事——然而她坚称她有她的道理。”
史蒂文森夫人单手托着下巴,复述起记忆里艾恩斯面对质疑时的说辞:“‘如果一个组织中注定存在最薄弱的一环,要么驯化它,要么毁掉它。’她是这么跟邓布利多说的,我是没有理解啦……但从那以后,邓布利多似乎便真的随她去了——真是可怜了佩迪鲁。”
我瞬间会意,轻微地点了点头。艾恩斯所说的“组织”想必就是早期的凤凰社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她在在校期间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佩迪鲁的意志薄弱,自然不能放任他成为未来敌人侵入时的突破口。和彻底抹除他永绝后患相比,迫使其屈服已经算是个仁慈的做法了。
“不过自从薇薇收了佩迪鲁做小弟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关照有加,还亲自指导他决斗技巧呢。后来的一次战斗中,她还从食死徒的手中救了佩迪鲁一命,这多多少少算是对之前行为的一种弥补吧。”
作为艾恩斯的友人,史蒂文森夫人的话难免带有一定的倾向性。艾恩斯对佩迪鲁造成的伤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至于救命之恩能不能抵消长久以来的心理阴影,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了。
晚上,我和黛西躺在一张床上,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还在为艾恩斯的事耿耿于怀。
“我原本以为她是完美的,不会犯错误的……怎么会这样呢……”黛西心碎的念叨声一直萦绕在我耳边。
我明白她不接受这个事实是睡不着的,于是只能强撑着困意开导起了她:“亲爱的,她的确有错,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我不是说可怜的佩迪鲁活该受欺负。我的意思是,她只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就有多面性,不可能做到处处完美。艾恩斯本来也不该被捧上神坛,一个飞扬跋扈的学姐反而要比一个完美无瑕的救世主更真实合理。现在,你既可以因为她的英勇牺牲而夸赞她,还可以因为她欺凌弱者而谴责她——瞧,这样不是更有趣?我比之前要更加相信她是个活生生地存在过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