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进来烤火。」陈勇飞在堂屋烧了盆木炭,架上几根柴火,底下埋上红薯,一家人围坐着守岁。陈勇阳三姐弟最先坚持不住,没等到红薯熟透便揉着眼睛进屋睡了。
「我就知道他要犯困,专门挑的大红薯。」陈勇飞笑话陈勇阳,小孩晚饭撑得肚子溜圆,再吃红薯晚上怕是会胀得睡不着。
红薯个头越大熟得越慢,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陈勇飞将其挑了出来。
陈晚想了一下他以前是怎麽过大年三十的,因为人在国外,春节的气氛并不浓厚,大多是跟家里人通通视频电话,然後开着电视放春晚当背景音,在手机里与朋友聊天。
有时候灵感来了,他会丢下手机去书房,抱着设计本一画就是一晚上,从去年画到今年。
虽然陈晚无所谓,但说起来总让人觉得孤独。
现在他不孤独了。
木炭火星四溅,红薯肉冒着热气,泛着湿润甜蜜的色泽。陈晚不饿,掰了半个拿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
「勇飞,你工作两年了,你们厂里有没有举办过什麽联谊啊?」陈勇飞在机械厂上班,周梅希望他能找一个同在机械厂的姑娘,这样一来两人离得近,又是双职工,那多圆满。实在不行,隔壁其他厂的女工也可以。
联谊这个词是周梅从陈建军那听的,他们部队有一年为了帮助单身军官解决婚姻大事,就和文工团来了一次联谊,还成了好几对。
陈勇飞一听周梅的调调便知道她在操心自己结婚的事了,他进厂两年,一心扑在生产线上,根本没参加过联谊。
「妈,我不着急处对象。」陈勇飞下意识逃避这个话题,「我想先把工作搞好。」
一个组长并不能满足陈勇飞的上进心,他的短期目标是成为一条生产线的负责人。
「你过完年二十一了,还不急。你爸二十一的时候,你都满月了。」村里是有结婚晚的,但那一般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说不上媳妇,周梅自认以陈勇飞的条件,想娶个好姑娘不是问题。
陈晚偷瞄了眼面容还稍显稚嫩的陈勇飞,过完年二十一啊,可真年轻。
「小叔都要念完大学才考虑说亲的事,我咋不能晚两年了,大不了你也当我去读了个大学。」陈勇飞拿陈晚做挡箭牌,「妈,你再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周梅拧着眉,村里跟她同龄的女人都当奶奶了。
「好了,勇飞有上进心是好事,你别催他了。」陈前进替陈勇飞解围,得了周梅一个埋怨的眼神。
「妈。」陈勇飞抱住周梅的胳膊,「你儿子我一表人才,工作又拿得出手,还有个这麽明事理的妈,等我想结婚了,肯定多的是姑娘争着要你做婆婆,你就放心吧。」
「你想得到挺美。」周梅嘴上不松口,脸上的笑意却将她出卖。陈勇飞知道短期内她不会再提让他结婚的事了,遂将话题转移到其他趣事上。
陈晚打了个哈欠,陈前进见状让他去睡,陈晚摇摇头,睁大眼睛:「我不困。」
他倔强的模样让陈前进失笑:「大山你带六儿进屋吧,我跟勇飞再守一会也睡了。」
明儿还要忙上坟的事呢,真守一晚上没人遭得住。
说话的功夫,陈晚打了第三个哈欠,眼泪花花都冒出来了,许空山拉着陈晚的胳膊站起来。
陈晚几乎是闭着眼睛跟许空山走的,浑身散发着昏昏欲睡的气息。许空山反手关了门,把陈晚揽到床边帮他脱衣服。
比起第一次给陈晚脱衣服,许空山的手稳了许多,他迅速将陈晚扒到只剩最里面的衣服,掀开被子把人过了进去。
被窝里是凉的,陈晚的睡意冻没了大半。他望着许空山,目光落到对方的腹肌处,伸手摸了一把。
「六儿。」许空山望了一眼堂屋的方向,虽然知道陈前进他们不会听见,但依然有些心虚。
「山哥你快点,被子里面好冷。」陈晚装无辜,许空山拿他毫无办法。
「睡吧。」许空山拍拍陈晚的後背,他刚躺下,陈晚便泥鳅似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深夜,大概是十二点左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陈晚猛地睁开眼睛,来不及多思考,一句「山哥新年快乐」脱口而出。
幸好许空山也因为鞭炮声醒了,没有错过陈晚这句最早的新年快乐。
「六儿新年快乐。」许空山紧了紧抱着陈晚的手臂,堂屋里放完鞭炮的陈前进栓了门,陈勇飞关掉收音机,父子俩的脚步渐渐远去。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渐歇,真正的夜深人静了,陈晚精神奕奕地翻了个身:「山哥。」
他整个人趴在许空山的身上,腿贴腿胸贴胸。光线太暗,许空山看不清陈晚的表情。
陈晚主动寻到男人的唇,他和许空山的第一个新年,就这麽睡过去的话多浪费。
许空山的的自制力在陈晚面前形同虚设,他化被动为主动,按住了陈晚的後颈。
陈晚没打算用手,他想给许空山更加新奇的体验。
新年新气象。
许空山没能控制住,陈晚呛咳两声,舌尖舔了舔嘴角,碰到一道细小的裂口,轻轻吸了口气。
作为一个理论知识丰富,实战经验为零的菜鸡,陈晚着实吃了些苦头。
他在高估了自己的同时,低估了许空山。所以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否则定然会接受现实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