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流行说酷这个词,陈勇飞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用什麽字来表达他的激动,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谢谢小叔,我特别喜欢!」
「裤子过两天给你做。」周梅买的布料够一整套的,陈勇飞裤子的设计同样相对复杂,一时半会做不好,陈晚准备初三四再给陈勇飞做。
陈勇飞仍是那句不着急,让陈晚慢慢来,能在大年初一前收到新衣服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是不是累了?」许空山拥着陈晚,厚实的棉被隔绝了冷空气,陈晚满身都是许空山的温度。
「嗯,有点累。」陈晚把头埋进许空山的颈窝,这些天不停地学习丶做衣服确实让他深感精力不济。这具身体比他原来的弱多了,想当初他可是为了赶设计连续肝数个通宵,还能在发布会上谈笑风生的存在。
都怪冬天太冷了,等开了春,他一定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
许空山轻轻拍着陈晚的後背,掌下是青年凸起的脊骨。
两人的姿势极亲密,但许空山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他的六儿太瘦了。
陈晚抓着许空山的衣襟很快睡熟,许空山保持着让他睡得舒服的姿势,琢磨着有没有什麽给陈晚补身体的方法。
陈家的伙食不差,陈晚弱在底子太虚,得慢慢补。
许空山脑袋里浮现出一串益气补虚的药材,准备回头去山上找找,让德叔帮忙配好,煎给陈晚喝。
「大山你这是要进山?」大年三十,旧历意义上七七年的最後一天,周梅起得比往日更早一些,推门见许空山穿着砍柴的旧衣服。
「周婶。」许空山取下墙上的柴刀,「我去山上转转,中午不回来吃了。」
周梅叹了口气:「你说这话不是戳婶的心窝子吗?」
许空山转身的脚步微滞,周梅看透了他的心思,他还是把自己当外人呢。
清晨同夜晚一样安静,周梅温和的声音带着股酸涩:「大山,婶记得婶嫁进陈家的时候你才一岁多,还没婶腰高。这麽多年,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婶厚着脸皮问你一句,在你心里,婶是不是你最亲近的长辈?」
「是。」许空山回答得毫不犹豫,「婶和陈叔都是我心里最亲近的长辈。」
陈家对自己的好,许空山全记在心里,他日後必然会把他们当父母般孝敬。
「好,有你这句话婶就放心了。」周梅笑容欣慰,「那你听婶的话,今天不要进山,在家待着,咱们一起啊吃团年饭。」
许空山把柴刀放了回去:「我帮婶烧火。」
「不急,先去把衣服换了吧。」周梅提起暖水壶,小锅里的水过了一夜早已凉透,暖水壶里剩的热水正好用来洗脸。
许空山进屋换了身衣服,他放轻了脚步和动作,陈晚侧身,半张脸陷在枕头里,没有被他吵到。
周梅洗了脸点燃柴火,见许空山虽然换了衣服,但仍是旧的,不过比之前好一点:「怎麽没换六儿给你做那身。」
许空山扯了下衣摆:「我怕弄脏了,明天再穿。」
明天才是新年。
周梅也没穿陈晚给她做的那件棉袄,新衣服,可舍不得拿来在厨房糟蹋。去陈四叔那她是帮忙,小心点没事,今日她是陈家厨房的主力军,不是小心就能不把衣服弄脏的。
操持好一家人的早饭,周梅去叫陈勇阳他们起床,进屋的时候,陈勇阳半个人都横在陈勇飞身上,压得他哥皱紧了眉,兴许在做什麽被胸口碎大石的噩梦。
周梅好笑地把小儿子的脚从大儿子身上挪开:「起床吃饭了。」
昨儿晚上有收音机,陈勇阳兴奋得迟迟不肯睡觉,後来屁股上挨了他哥一巴掌才老实进屋,这会揉着眼睛不想起床。
陈勇飞在周梅出声的时候便醒了,他把手伸到被子外凉了一会,然後凑到陈勇阳的後脖颈。
「嘶!」陈勇阳冻得直往被子里缩,陈勇阳挠他脚心,兄弟俩嘻嘻哈哈的,很快都清醒了。
相比起他们,陈星姐妹俩起床的动静充满了。陈星小声在陈露耳边喊着妹妹,等陈露眼睛睁开一条缝,她将在被窝里捂热乎的衣服放到陈露手上:「起床啦。」
陈晚是被许空山喊醒的,他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揽住许空山的脖子:「好困,不想起。」
许空山隔着被子把陈晚捞起来,让他软绵绵地靠在怀里:「周婶做好饭有一会了,过会要来客人,六儿乖。」
许空山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陈晚用力地闭了闭眼:「我醒了。」
陈勇飞回来以後他们刚好八个人,光自家就围满了一张八仙桌,难怪要出去借桌凳。
第一波客人来得比想像中要早,大概十点钟不到,陈四叔跟陈春来就提着糖上门了。
陈前进泡了杯茶,茶叶是周梅在集上买的,名字统一叫做春茶,看不出好坏。
陈勇飞打开了收音机,料想他们是为了听这个才早早过来的。
周梅在厨房忙活,陈晚烧了会火,烤得感觉快成人干了,换了陈星上,他出来透透气。
一应蔬菜均是从地里摘的,陈家和许空山的自留地加起来产的蔬菜他们几乎吃不赢。
脆嫩的莴笋,绿油油的小白菜,掐了须的豌豆颠,垒在长案上。香肠丶腊肉提前洗净煮熟,猪脚在锅里炖到汤汁发粘,鸡肉与猪肉的香味互相争夺。
单看热闹的厨房,谁能想到这是七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