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闭眼挑眉,站起来去看厨房忙活得如何,虞夫人也是要一同去的,整个敞明的屋子只剩下宋汝一人,她依旧低着头思索,身後闪过一个黑夜,背後一凉,再回头看去没了,像幻觉,她不再多像迈着快步去正厅迎客。
门前站着一个老头,宋汝远远一看是祖父,祖母她那闹别扭的丈夫,前些日回了老家,发誓再也不回来,今日特意疾行三日来庆贺,红糖小声说:「老爷子还真是嘴硬。」
宋汝站直身子,欢喜道:「孙女等好久了,祖父。」
老爷子道:「累着我孙女了。」
「今日绝对不会和你祖母吵。」
宋汝微笑着看他,这老爷子说话从来不算数,到了宴席上,老爷子那股倔强又来了,与老夫人大吵,甚至要摔盘子,宋汝赶紧抢过盘子把里面剩的虾夹到碗里,怕浪费。
一下,众人目光如炬,都在她身上看的她不自在,老夫人提眉道:「哼,你也不过如此,甚至都不如我这孙女懂事。」
那边,虞夫人擦擦嘴角油渍,道:「丫头,你也说些,昨日你还在我屋里,让我教你说。」
宋汝:「……」
她咳嗽两声,正声道:「是如此,我祝祖母,福寿安康,万事如意,」紧紧握住衣袖,低头笑的含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众人齐道好。
还有人夸她漂亮,席上的气氛热闹起来。
老夫人面上更高兴了,道:「你如此没心没肺,确实费心了,来,韩婆子啊,把这袋子钱给她。」
收了钱的宋汝笑发财,低着头止不住的笑,乌黑眸子,笑都看在眼中。
不知哪起的头,玉笔墨案再次被提起,几个文人争吵着,隐约能听到,那诗本就是得罪帝君的,还有说宋慈说了什麽导致帝君痛下杀心。
宋慈吃酒,面上通红,不是醉酒的红,是气红,宋汝夹起肉片放进嘴里,她吃完了,捧杯小口喝茶,听了半天,这桌子上的人,都沉默不语,老夫人气道:「丫头,吃完退席。」
这种腌臢泼才不能让丫头看见,宋汝退席,长廊走到一边,席上高声话论,她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乐道:「有钱了,嘿嘿嘿嘿,」憨声笑着,像个憨瓜。
廊角头上,有个扫廊的小厮,只顾着看钱的宋汝,与他相撞,钱袋掉在地上,小厮低头认错嘴里喊着姑娘饶命,钱掉了一地,她顾不上别的奋力捡钱,小厮趴下找钱子,修长细白的手与之相碰。
宋汝抬头看去,是张面生的脸,问:「你是新来的」
小厮把最後一个子儿放到钱袋里,哭道:「是,姑娘,我是新来的,罪过,还请姑娘饶命。」
「行,退下吧,」她走开,回头看去,那小厮还在认真扫廊,回到屋里,想起今早桌上的香包,过去拿,已然没了影子,眉头再次皱起,问红鱼,「今日一日,你可有见香包」
「今早见了,奴等女公子走了,就去扫廊了,院里院外都扫了,」红鱼老实回答,宋汝想,怕是真进贼了,让她夜里看好院子。
红鱼嘀咕着:「昨日见了乌鸦就是如此,竟然会出如此蹊跷之事。」
宋汝听着乌鸦的事,松松主腰,这席吃的累了,她倒头就睡。
半夜,睡得正香,长廊角坐着嗑瓜子的红糖,见院子里闪过黑影,揉搓眼睛间被打倒在地,红鱼问声赶去,一并打倒在地,梦中宋汝被扼住喉咙,喊叫不出口,奋力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碰,门窗紧闭,似是有人闯入。
「……」一阵陌声,宋汝开口道,「你是何人,今日梧桐轩也有你的影子。」
宋汝不是傻子,这暗示的这麽明显,还想不出来就蠢了。
仲夏夜的晚风不是那好吹,而是死亡的凉爽,一个黑影从离她最近的绣花帘幔走出来,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宋汝问:「你是何人!」
那人开口道:「你可记得,幼时抱你的崔哥哥。」
声音沙哑,宋汝走下床,一步一步靠近,看清了眼前人,面冠如玉,温文尔雅的脸上,布满阴沉,再见崔玉,她想了好久,到底是什麽让以前那个饱读诗书的温润男子,变成疯狗的,许是灭族之恨。
崔玉握住她手腕,冷漠道:「我今日来……」
宋汝一阵猛咳,腕子握的生疼,哭道:「你闯女子闺房成何体统。」
愣住,崔玉冷笑一声道:「宋汝,我今日有事,来求你。」
「你这是,求人的姿态,」宋汝掰扯着大手,喘息道,「崔郎君这是求人的态度,这是逼人的态度还差不多。」
崔玉盯着宋汝,好一会儿,他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说:「宋汝啊宋汝,宋家的小女公子啊,崔某想借你之手,翻玉笔墨案。」
「该我何事。」
不轻不淡一句,让崔玉恼火道:「难道和令尊无关吗,为何下狱之後能平安出来,而我们一家灭门。」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啊啊啊啊啊!」
崔玉拽着宋汝的手腕,两人即近脸贴脸,粗声喘息与男子的气息喷在她面上,靴子踏地发出响声,白色的内衣在诡异的黑暗里是唯一的白,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宋汝披头散发,活像一只女鬼,白嫩细长的手指还在掰扯着男子的大掌,哭道:「我不会帮你的,你再怎麽求我,也不会。」
手掌用力,疼痛感袭来,宋汝咬牙切齿道:「我明天就去官府告你的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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