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诧异地多看了她两眼,因为张海棠长得实在太年轻了,医生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让她签字:“很抱歉,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患者肺功能已经造成不可逆伤害。现在暂时控制住,但随时可能出现出血性休克,肺功能衰竭。保守治疗我们建议患者对损毁部分进行切除,然后进行洗肺,之后找一个湿润的地方修养。尽可能控制病情别再继续恶化。”
虽然早已得知吴邪的身体状态,此时此刻,张海棠签字的手指还是控制不住颤了颤。
她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这样的情景,告别了太多太多的人,时到今日,她仍旧抑制不住内心痛楚。
观察了半天后,晚上吴邪转到了普通病房,病房里有三张床,但没有人,她和胖子便守在病房里等吴邪苏醒。半夜,他们被动静吵醒,胖子打开灯才发现是吴邪梦魇了,不知道梦见什么,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胖子给他擦脸,叹气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天真同志。”
张海棠看见吴邪睁开眼睛,伸手摸摸他的狗头:“醒啦,饿不饿啊?”
吴邪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愣愣地看着她。
张海棠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呆滞,像只呆头鹅,看来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坐在床头
她让胖子先去睡,胖子点头,随手把灯关了,拉开一点窗帘让微弱的月光照进来。
张海棠看着眼树梢上的圆月,抱膝靠在床头。
月关皎皎如白纱,她静静坐在那,眸似清泉,银丝飘动,仿佛不惹俗世尘埃。
像一轮圆月。
吴邪目光征然,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梦里还是真实。
感觉有风吹进来,张海棠替吴邪掖好被角,发现这傻小子还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瞅她,她心中怜爱了,有种想亲一亲的冲动。
转念一想,不对,这不就是她男人,有啥便宜不能占。
于是她俯下身对着吴邪的额头就嘴了下。响亮无比“啵”的一声,顺手又拍了拍吴邪屁股。
张海棠拍了下觉得挺有弹性,□□弹弹跟大包子似的,手没忍住探进被子里掐了一把,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张海棠一边掐一边桀桀邪笑。
这小子虽然不中用,但平常注重锻炼维持体型,身段呱呱好。
吴邪听着那声贱嗖嗖的笑声,再迷糊也也清醒了一些,先是无语了下,制住身上作乱的手。
“别闹,再摸下去待会我要难受了。”他压低声道。
张海棠故意调戏他:“哪难受啊?”说罢,她感受到吴邪抓着她的手往上移动半寸。
吴邪低哑着声音:“这呢。”
“咻”的一声,张海棠瞬间缩回手,她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吴邪居然这么大胆。
此时吃够狗粮的胖子终于听不下去,故意翻了个身,嗯嗯哦哦打了个哈欠,已示自己的存在感。
胖子:他妈这对狗男女是不是把老子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敌不过潮汐一般的困意,就和以前无数个夜晚那样,吴邪在令他安心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吴邪睁开眼睛,一眼看见翘着二郎腿在削苹果的张海棠,苹果皮被她削成长长的一条,一看就是老强迫症了。
吴邪心道:我现在要是把皮拗断了,会不会被削?
此时,张海棠已将苹果皮完整削好,脸上不禁露出个心满意足的微笑,随即一口一口啃起苹果,她吃东西速度很快,腮帮子填的满满的。
自从确定关系后,吴邪看待张海棠就仿佛罩上一层厚厚女友滤镜,和大多数坠入爱河的男人一样,觉得女朋友干啥都可爱的。
吴邪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当初喜来眠开业,首月生意惨淡,他们四个开会商量了下,各处奇招,其中胖子建议让张海棠当吃播给店里做宣传。他问为什么。
胖子一脸正色地回答:古人有云,食色性也,美食和美色乃人之天性。虽然咱妹子吃相像个汉子,但看起来吃得很幸福,很有食欲。
张海棠当时气得撸袖子,对胖子亮出沙包大的拳头
吴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表示他们是正经生意,怎么能靠出卖美色发家呢?
“你跟那贼眉鼠眼地瞎乐呵什么呢?”张海棠当然注意到吴邪醒了,不知道他醒来后不出声傻乐什么:“肺病难道还能影响到智商么?”
吴邪瞬间收回龇着的牙花:不可爱,一点也不可爱。
张海棠一边给他叫餐一边问他:“昨晚什么情况?”
吴邪不太明白:“啊?昨晚什么情况?”
“忘啦?”张海棠啧啧两声,摸了摸吴邪的脑袋,贱兮兮道:“昨晚是谁偷偷被窝里掉小珍珠呢?还偏要别人陪着才敢睡觉。是谁呢?”
吴邪脸一红,隐隐约约想起来了,他嘴硬道:“我哪哭了,你才做梦了呢。”
“好好,你没哭,少爷做梦梦到啥事了?跟姐说说”
吴邪仔细回忆了会:“我梦见当年张家楼了。”
“梦见就梦见呗,哭啥呢?”
“不一样,梦里你和潘子没能出来。”吴邪摸了摸心口道:“心口现在还疼,还好只是梦。”
张海棠愣了下,看着吴邪的心口,干巴巴的说:“醒来就好啦,梦是相反的。”
吴邪微微一笑:“嗯,说实话,我并不害怕死亡,醒来后我看到你时甚至有点庆幸。”
张海棠皱眉:“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能死在你前面也是一种幸事,因为承受离别太过痛苦,对不起海棠,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自私,和你的经历相比,我是个太过软弱的人,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