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和尚眼睛上綁著白布,穿著白色的?僧服,手執玉石佛珠,遠遠地便能看?到身?外罩著一層金紅色的?佛光。
蘇卿夢垂眸,按理說,這十年?間她應該不會遇到除了男主之外的?任何人,而和尚的?金光里夾雜的?紅色看?著並?不祥瑞。
和尚未受幻境的?影響,筆直地朝黑色曼陀羅花走來。
蘇卿夢尚未徹底化形,只能在花瓣之上化出一個?拇指姑娘大小的?人,她坐在花瓣上,笑著問:「和尚,你是來收我的?嗎?」
和尚頓住,他蹲下?身?子,似乎是在看?蘇卿夢。
蘇卿夢歪著頭,好奇地問:「你不是瞎子嗎?」
和尚平和地回答:「我能用心眼視物。」
蘇卿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出家人心眼多。」
說完,她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在花瓣上打滾。
「……」和尚實?在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值得小妖笑那麼久。
「抱歉抱歉,」蘇卿夢笑完,又坐回了花瓣上,「實?在是我好久沒?有看?到活物了,有些興奮。」
她起身?朝著和尚鞠了一躬,「如果你是來收我的?,能不能五年?之後再來,我在這世間還有未了的?心愿。」
「我並?不是來收你的?,你雖自怨氣中所生,然而你的?靈氣卻是至純的?。」不管是蘇卿夢還是原主,雖為妖卻並?不曾為惡,無音不收無惡之妖,只是他被蘇卿夢身?上的?光所吸引。
蘇卿夢自己或許不知道,那看?著死寂的?黑花卻被金色的?光芒包裹著,透出點點生機來——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明?明?是被怨氣和死亡澆灌出來的?,可是蘇卿夢的?金光卻是他從未見過的?純潔。
蘇卿夢似是不懂他的?話,輕盈地飛了起來,懸在他的?面前,問道:「和尚,你叫什麼名字呀?」
「無音。」
蘇卿夢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既然不是來收我的?,那就?走吧。」
她又坐回了花瓣上,小聲地嘟囔著:「好不容易來了個?活物,卻叫做無音,真是晦氣,快走快走。」
「……」無音更覺莫名,於是他虛心地請教:「倒是不知我這名字哪裡晦氣了?」
只有拇指大的?小妖往後一倒,在花瓣上倒成一個?「大」字,只因她小小的?,這樣並?不會顯得不雅,反而透著幾分?可愛。
她認真地說:「這裡只有我一個?活物,我根據土地上殘留的?記憶幻化出了森林,卻總覺得太安靜了,但?是我無法離開這裡,不知道外面的?聲音是什麼樣子的?,變化不出好聽的?聲音來。好不容易來了個?活物,是個?和尚就?算了,名字還叫無音。」
她氣惱地踢了兩下?小腿,「無音無音,即為沒?有聲音,一聽就?很討厭。」
無音沉默片刻,溫和地解釋:「我名為無音,意為摒棄這世間嘈雜,心中唯有佛音。」
「那還不是一個?意思?」蘇卿夢嘆氣,「你說你好好的?一個?瞎子叫什麼無音,好啦,你走吧,要是有認識叫有音或者好音的?,可以讓他們過來。」
「你想?要聽什麼聲音?」無音並?沒?有走,反而席地而坐,問蘇卿夢。
蘇卿夢連忙從花瓣上爬起來,再次飛到他面前:「和尚,你會跳舞嗎?」
「……不會,只是跳舞和聲音有什麼關係?」無音問。
蘇卿夢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虧你還是從外面而來,都沒?聽過一個?詞叫做絲竹之樂嗎?」
「絲竹之樂指的?是音樂,與跳舞無關。」無音耐心解釋。
蘇卿夢看?向他,「你別?騙我,絲竹之樂不是指竹子精跳舞嗎?」
無音笑了笑,「這樣解釋倒也可以,只是和聲音有什麼關係?」
「竹子跳舞是有聲音的?啊。」蘇卿夢輕輕一抬手,幻境之中的?竹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像是宗門裡求表揚的?稚子,仰著小臉,興奮地問道:「我想?象的?聲音是這樣的?,對不對?」
無音誠實?地搖搖頭,「這是玉石碰撞的?聲音,並?非竹子。」
蘇卿夢的?臉一下?子垮了下?去,哼了一聲說:「和尚你走吧。」
無音起身?,朝著她行了一個?禮,像是沒?有聽到她那聲「還真走啊」,轉身?離去。
蘇卿夢本以為,無音只是無意地經過,卻沒?有想?到和尚第二天又來了。
和尚從僧袍里拿出一個?木魚,非常有節奏地敲著。
「你這是要幹什麼,和尚?」蘇卿夢不解地問。
「既是為了你的?心愿,也是為了化解你身?上的?執念。」無音說。
他行走這世間五百年?,都快要放棄對純善的?追尋,卻在蘇卿夢又一次見到了希望,他想?看?看?蘇卿夢沒?了執念,那朵黑色的?曼陀羅花又會是怎樣的?模樣。
然而蘇卿夢將花瓣一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和尚,這聲音一點都不好聽,你會不會唱歌啊,要麼給我唱歌吧,興許我一高興就?沒?有執念了呢。」
無音沉默一瞬,才?發?現他正經吟唱佛音竟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那些叫人平靜的?音律在他的?記憶里竟也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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