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要在他们眼前消失,就万事大吉了。”
人生如戏,饰演什么角色,得依着时运来,你主动应和它,积极投入,那就是快乐的。被动裹挟,便只有憋屈了。青冢本就打算换一种生活方式,便主动地顺应了命运安排。
“她怎样了?”
“女人的嗅觉非常灵敏,我们行动前,她就失踪了。嗯,她带来的那伙人倒是被抓了。他们交代,女人已被执行家法。具体情况我们无法核实。毕竟国共合作期,面子还是要的。这边就没有深究。”
青冢心想,算是较好的结局了。他知道清丝心里很痛苦,虽然两人见面了,但注定没有结果。她父母那事,是跨不过的鸿沟,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不归路。当特工,就不再奢望普通人的生活。他俩的孩子,只能托付苍天了。
不打眼的去处就是下部队,正赶上队伍扩充,他便如滴水混入了海,毫不起眼。青冢要的就是这效果。当他下到连队,傻眼了,不光是像样的制服没有,就连武器也只发了杆火铳。太不给面子了,青冢心里打起了鼓,这是防着我还是看不起我呀。再怎么也是打过机枪的人,配发点像样的家伙不过分吧!可他了解了队伍上真实的武器配置后,按下了满腹牢骚。别人拿的都是拼了命从敌人那抢来的枪,肯定不愿平白让给你。有本事自己抢去啊!这时,他有点想念红衣少女了,走时也没能见一面,早知道这种情况,向她讨要点家伙就好了。
连着几天,他发现身后总跟着个扛大刀的小伙。可两人一照面,那人又扭扭捏捏的,好像想说话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认识我,还是咋?一天到晚跟着,有事吗?”
“我看你对那火铳不太满意,要不咱两换换”
青冢被这个愣头青小伙给逗笑了,接过小伙手里的刀打量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啊?怎么单提着把刀来队伍了?”
“我叫小武,就山那边的。那天队伍打咱村上过,就跟来了。别看不起人,咱祖上可是猎户出身,玩铳咱可是一把好手。”
“那你自家怎么没杆铳?再说这玩意要制配火药什么的,还挺麻烦。”
小伙子低着头嘟噜了一句:
“办良民证的时候上缴了,都怪咱那瞎眼的奶奶……她怕惹事。”
青冢知道这里面肯定又是个心酸的故事,于是没再多说。一看这刀,年代久远,被小伙子料理得不错,古朴中闪着寒光。
“这是一把宝刀啊,你舍得让给我?”
“我当然知道它是把宝刀,这是咱村上的传世宝。只是咱学艺不精,单用它打不赢鬼子,不如一杆火铳来事。再说村子都烧没了,谁让它喝着小鬼子的血我就让给谁。”
青冢神情凝重地接过刀一把插地上,起身拿来火铳递予小伙。
“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就在小伙换刀后没几天,大刀却成了这支队伍的基本武器配置。原来上面领导在综合考虑了我军弹药不足和白刃战的弱势后,
开始下决心组建大刀队。日军的三八大盖枪身长,与我方对刺时有一定优势,但它回撤慢,面对大刀,就显得相当笨拙了。
“只要磕挡开对方的第一刺,那么接下来就是咱们刀刀主动了。但对方的这一刺力沉刁钻,所以咱不能怯场,记住双手托刀,看准了往外这么一推,然后近身反手削他的胳膊,或用刀尖直挑心窝。切记下手一定要狠、猛、干净利落,不让他有回撤拆挡的机会。”
近身搏击那是青冢的看家本领,所以他当仁不让地再次当了教头。俗话说的好,欲攻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刀的样式和材质上,青冢也狠下了一番功夫。分量适中,而且磕挡碰撞时不易崩口,再者把握舒适,游走贴身。好在当地就有许多打铁的老师傅,而且这种砍刀的各项指标与农户家中的铡刀有些相似,所以打造起来并不费事。关键是,一听说用它砍鬼子,师傅们更上心了。
一旦背负血海深仇,那必将生死度外,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农民,如今个个猛张飞一般,一上场就忘了章法。只管抡起刀一味地狠劈猛砍,切瓜剁菜一般,刚开始也吃了日本油子兵一些亏,但谁不是新娶的媳妇熬成婆呢?
那新兵小伙人很乖巧。自打从青冢手里换走火铳后,总觉得自己有所亏欠,所以战场上一般都紧跟在他身后,这让青冢对敌时占了大便宜。一铳铁砂射出,唬得日本兵手忙脚乱,青冢再就势一顿劈,瞬时便砍翻三四个。很快,两人就有了自己的三八大盖,只是小伙子仍不舍得丢弃火铳,于是青冢把铳管锯短,做成了一把短铳。他见青冢还有这手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天到晚跟屁虫似的成了跟班。
河岸上,青冢指导着一队人正舞弄大刀。连指导员走了过来。他原是山西农家子弟,早些年在决死队干过,算是改换身份转过来的。一开始把青冢看成投过来的国民党老兵,因为队伍上老兵金贵,闲暇时总爱凑过来聊上几句。
“你这一身本事,哪儿学的?吃兵饭蛮久了吧?怎么想着投过来?这儿的伙食可差远了。”
“国破家亡了,才混明白。以前的机巧钻营算个屁,遇事还得真兄弟。这边人实诚不是。就拿您这样的,一点官架子没有。兄弟们也是真贴心。”
掩饰身份,青冢手拿把掐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做特工的人再明白不过了。这几句话完全符合对方的心理预期。
“不过说到伙食,还真是差点。你看那几个棒小伙,就舞了两下,招式便走样了。这些还是我专门挑出来,身体素质比较好的。肚子里成天稀汤寡水的,没有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