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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行酒令（第1页）

那姑娘有些得意地一笑：

“现在日本人凭什么欺负咱，不就是拿这些新奇玩意儿整事嘛，欺负咱没见识，那我就让大伙都来见识一下，等咱这边人都长了见识，还怕他个球？就这玩意在战场上，日本人可没少用。”

“白磷。”听了这些话，青冢觉得很到位，不由得对姑娘刮目相看。

“年纪不大，见识如此之深，看来有点来头。”青冢打算不装了，直接亮出真本事，入姑娘的局。

“它主打一个易燃，能持续燃烧不灭，多用于燃烧弹和烟雾弹。而且后续生成物还有毒。”

跛腿伙计见有人抢了先，急于表现起来。

桌面上形成了二虎争食的场面。老孙头对此倒是不温不火，他见惯了外来人显摆，这样的事这些年屡见不鲜，他见怪不怪了，眯着眼，丢一颗花生米嘴里，暗道：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行啊，有两把刷子，我的东西抖搂完了，你们几个若有稀罕物件，也拿出来显一显嘛。让大家都开开眼，长点见识。”

“别忙着翻篇啊，上一局我们两人都答对了，这酒怎么分？”伙计攥着酒瓶，哑着嗓子喊道。

青冢知道这里的人平时并不怎么喝酒，因为酒是稀罕物。此处土地贫瘠，现如今，又涌进来这么些人口，粮食时刻紧吧着，哪还有粮食拿来酿酒的道理？不过现在看来，伙计明显地骨子里好这一口。

“每人半杯，你小子也就在酒上从来吃不得亏。”

伙计极其不舍地斟了半杯酒递给青冢，想着往后又将多一人与自己分羹，心中不免有些不爽。他盘算了一会儿，不由得计上心来，拐着回到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他要看一看下首新来的这位到底是不是酒道中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东西是个酒瓶，且有些年月了，上面原有的印花标识都已褪尽，只剩这么个天青色的瓶子，暗暗闪着幽光。

“我当什么宝贝，不就是个空酒瓶子吗？你个酒鬼只藏些这种东西。”

“这可不是一般的酒瓶子啊，大有来头，谁要能说出它原本装的什么酒，酒产自哪里，我就服他道行。”

姑娘接过酒瓶在手里掂了掂，有些困惑地说：

“我见识过不少酒瓶，咱这块上档次的也就西凤酒，可用的是陶罐。这么精致的瓷器，怕只南边才有。”

她又揭开瓶塞往里闻了闻，虽然有些时日，但里面依然留有酒香。

“我知道了，这是绍兴的黄酒花雕。嗯，又有点不像，味里怎么还夹着点辛辣？”

伙计颇为得意地看向两人，他知道座上这妞是个人物，早就听说她走南闯北的，见识更是一般人比不得，但论酒，姑娘家毕竟差点。他拿眼瞟向坐下首的新人，颇带点挑衅的神色。

青冢在心里自有自己的一番思量，他来此地已有半年，老孙头没拿他当外人，而且在生活上还颇有照顾，伙计虽然本事在手，心气傲点，但也没使过什么坏心眼。现在人家想探一下自己的底，也是情理中的事。再说，敞亮之地，你老是藏

头缩尾，一副掖着的样子，反而显得心中有鬼，不合时宜。况且，经过这段时间的蛰伏，他觉着自己快把原先那个血腥的世界遗忘了，连嗅觉都迟钝了。只是刚才姑娘的一番话深深触动了他，作为一个有识之士于如此乱世中，不有所当担，却选择逃避自保，不是大丈夫所为，终有一天他会鄙视这种行为。

他拿起酒瓶鼻下仔细闻了闻，又琢磨了一番，便肯定地说：

“这是日本清酒，而且档次极高，应是专供皇室的那种。”

不仅姑娘惊得瞪大了眼睛，跛脚伙计更是惊得跌了下巴。他非常肯定，这种酒中国地面上应该没几瓶。当初他也是利用自己的身份，硬是从大帅府将它偷了出来，因这事儿，他才被人打折了腿赶出家门，一路颠沛流离到此，这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痛。没成想，新来的人居然毫不费力就将它认出，真让他见识了什么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啊。

“嘿嘿，不瞒各位，兄弟这辈子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过，若不是眼下触了霉头，也不会被人逼到这种地步，让各位见笑了。”青冢起身向在座的拱了拱手，便又坐下了，并没有去拿酒瓶领奖赏的意思，这让伙计有些琢磨不透了。他一脸懵，来人明显是此道中人却又不痴恋，可见自控力极强，是个狠角。

“兄弟我本就落难之人。哎，初到此地，身上也没带什么稀罕物，只是于来此途中拾得一物，不算什么稀罕物件，不过有些不解，拿出来让在座各位辨一下。”

于是青冢回屋，把他来时从日本人那里搞到的账本丢在桌上。几个人拿起桌上的账本，各自翻了翻。账本比较新，记的内容因为涉及商业秘语，大伙都看不懂，但是其中很明显地掺杂了些日语符号，这让姑娘有所思量。

“你的意思，这是日本人的账册，奇怪的是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又是如何得到它的？”

“路上遇到贼人劫持姑娘，我把他们收拾了，顺手拿了这玩意儿，听他们言语，像是奔这儿来的。”

老孙头神情凝重地拿过账本翻了又翻。

“我们这片店铺的规模都不大，真正拿账本记账的就那么几家。从纸张的讲究程度看，只那家店铺用得起啊。”

说完这话，他朝姑娘挤了挤眼。姑娘会意地笑了。

“你够机警的，这么长时间也没想拿出去举报，现在算是大功一件，不过功劳只记在你自个那儿，咱的账上可记不了。”

青冢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眼下的形势，让许多原先的矛盾被遮掩了，只突出表现为中日之间这一主要矛盾。你既然能把东西拿出来，说明是站我们这边的。因此你在自己的账上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