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信物,有那么稀罕?
我当然舍不得拿布花儿换她那不知所谓的信物,但心中好奇,便只先开口:“什么信物,你先拿出来给我瞧瞧先。”
她也不介意,笑盈盈腾出一只手,从衣襟内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晃了晃。
我定睛一看,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药瓶子么?加兰鹤之那里可多了,瓶瓶罐罐的数不胜数,无非就是些害人玩意儿,真是无趣。
心里嘀咕着,我大为不满地瞥她一眼:“就这个?”
她也不解释,仍旧笑意盈盈:“我给你变个戏法。”她说着,又对我招手:“你过来点。”
我犹豫了片刻,想着这好歹是在明若宫附近,料她不敢胡来,于是走近了她身边。
近了看,才发觉她真是漂亮,越看越漂亮,肌肤似玉发如墨,顾盼之间眼神百转千回,哪怕不是刻意为之,却天然一副妩媚姿容。
我不禁失了神,呆呆望着她。她却突然伸出手,吓得我一颤:“你干什么?”
她轻叹一声,摇摇头说:“你若是怕了,那便算了吧。”
我忙说道:“我才没怕,只是你得说清楚才是,明明说变戏法给我看,怎么往我脸上蹭了。”
我最讨厌旁人说我胆小了,更讨厌旁人不把事情说清楚,让我云里雾里的。
对了,就像哥哥一样,家事也不跟我讲清楚,爹娘如何死的不说,关心我的话也不说,心思亦是让人猜不透,真讨厌!
她倒是脾气极好,点点头笑道:“这戏法有些特别,现下不能说,你闭上眼,好了我就告诉你。”
神神秘秘的,倒是会糊弄人!
虽不知她意欲何为,心底却已经勾起了一丝好奇。横竖是在明若宫附近,在哥哥的地盘上,我也不怕她,只消片刻就乖乖闭上了眼。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脸,似乎正往我脸上抹些什么,在这寒冷之地,触感越发凉透心底,忍不住瑟瑟抖了两下,立马便听到了她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可警告你啊,你不要耍什么花招,若是敢戏耍我,我跟你没完!”
我心里憋着鼓劲儿,为着不被嘲笑,生生绷着脸,跟冰雕似的,任她如何动作也不再挪动分毫。
“好好的,我戏耍你做什么?”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又不认得你。”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脸上不再有碰触之感,又听她轻轻拍了两下手,笑道:“好了。”
我立马睁开眼,只觉天地间茫茫一片雪白,许久才看清面前银装素裹的树枝,以及那笑意盈盈的美貌女子。
也不知她方才把布花儿放哪里去了,如今又抱在怀里,柔柔软软好不乖巧。
“不是说变戏法么,你方才究竟做了什么?”我迷糊地左右看看,没见着有何变化。
脑子一愣,狐疑道:“难不成在我脸上画了只乌龟?”
那貌美的女子讶然的盯着我,随即又笑盈盈的点头:“你怎知道?就是画了一只乌龟,还长了一只小尾巴呢。”
她说着,竟又伸出手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
那动作浑似在逗小孩子般。
“少逗弄我了!”我被她这么一点,大为不悦,心说你把我当小孩儿么,还是猫猫狗狗?
也不知究竟在我脸上搞了什么鬼。
“你不要跑了啊,我去看看!”
“我为何要跑?”她又捂嘴偷笑。
我心中着急,瞧见前方一处水洼,就连忙跑过去蹲下身子,细细端详起来。
——那水中的倒影,同样的发饰,同样披着雪狐氅子,同样张大了的眼睛和嘴,可那张脸,怎好似变了个模样,如何也认不出来了。
不过片刻,原先愤怒的情绪却慢慢转变成震惊,愣愣地看着湖面上那个陌生的自己。
美貌女子却没有跟上来,仍旧站在原地,笑道:“怎样,这戏法可有趣?”
我蹲在水洼边,细细瞧着水中的模样,心中觉着好玩极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一面新奇的做着各种表情同那倒影对比,一面连连问道:“怎么就变了个模样呢?倒是有趣极了。”
她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宛若银铃。
我想,昔日的我是如此的无知和愚笨,才会被一个擅长易容的女子骗得团团转。
后来深入中原,每每想到这一日,我都痛恨自己的无知和蠢笨。
哪怕我多去找旁人听听中原武林的奇淫巧技,也不至于连个易容术都不曾听过,且主动入瓮。
做了一切灾难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