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相不算太好,但当人想要说上几句时,他就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你。
于是,你最多只能摸摸他的脑袋,说「你吃得开不开心?恩,开心就好」,然后看着他的个子超过所有人,在十三岁时比我高上了一个头。
他去高专前的御三家修学旅行中,老师让所有人「到悟下集合」,悟取代了我们从前作为排队标杆的那棵千年银杏树。
其实家里的人看久了,能抵抗他的脸,但他们就是不这么做。但也有些人偶尔看不惯,且能狠下心往那张脸上招呼,比如我。
五条家的人年满三岁,就像外面的孩子要去幼儿园一样,也要开始上课。
当然有认字算数一类的常识课程,但另一半的时间可不是拿着画笔涂得家里到处都是(虽然悟也这么做了),而是身体上的锻炼。
通过强健体魄,也能锻炼心智,这便是所谓的身心一体。
第一堂课上,老师头头是道地讲述着这般武学道理。
在悟长大之前,我都是相信这番话的。
大概因我是家里最早出生的孩子,又是个女孩,家人待我严苛的同时,也曾对我寄予期望。
我也想要一心响应他们的目光,在三岁那年就觉得自己已长大成人,此后也没扔下过这个念头。
悟的出生,于我而言,带来的轻松胜过麻烦。
我拥有了比他没出生前更自由的生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他成了焦点,我自然就能得了自在。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只要一看到我,悟就会粘过来。
大孩子就是不喜欢和小孩子玩,哪怕这个小孩是自己的亲弟。但无论我怎么让悟到边儿去,他就是要摇摇晃晃跟过来。因此其他人的视线就回到了我这里。
我为了表现出成熟的风范,不得已在同龄人中迫不得已地扮演出好姐姐的样子。
到了最后,就显得我和悟小时候特别亲昵,以至于人人都问,为什么我和他的关系会恶化到我当众给了他一个巴掌。
每个人都是这样,只记得自己想记得的事。
在祖母去世后,爸爸和妈妈也完全不管事,居住在别院的现在,大概也只有我记得。
我小时候和悟在老师面前打得不可开交,就和两只疯了的白猫一样,将学过的体术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不断撕咬对方所能看到的地方,连带着头发一起拽下来,闹得整个儿课堂不得安静。
那年我十岁,他七岁,而打起来的原因——
又有人来了我的房前。
不是春,而是五条家的管家缘。
看来是东京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4-1
不是什么好消息,禅院家的家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