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微笑,让他但说无妨。
谢从璟磕下的头更低,声音敞亮,「我想求母亲允我,让我把我娘的牌位供奉到宗祠里去,让我娘……有个名分……」
这麽多年的夙愿终於说出了口,谢从璟只觉一身轻松。
但是很快坐在上面的长辈陡然恼怒,甩手扔下放在桌边的一盏茶,茶杯杯身砸在他身上。
热茶浇洒在他後背,谢从璟咬牙承受,又磕了一头,「求母亲成全。」
「你娘?你娘是谁?十六年过去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还不足够吗?如今还惦念着那个贱人,早知如此,当初主君抱着你来我膝下时,我就不该收容!」三夫人满腔怒火,回忆起十六年前的旧事,愤怒地难以抑制。
三夫人怒眼盯着谢从璟,愤恨无比,真是个养不熟的东西!
听到三夫人的辱骂,谢从璟低下的脸沉得滴水。
现在天时地利,有助於他完成这桩积压在他心头多年的心愿,不论三夫人怎样羞辱,谢从璟都不能在此时同她翻脸。
「还请母亲息怒,也请母亲再考虑考虑。」谢从璟膝行上前,仍然以脸贴地,试图说服三夫人。
「儿一定会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但也请母亲成全儿的拳拳之心,此时我亦会与父亲商议,但愿能求得父母首肯。儿先退下了。」
没再看三夫人的态度,谢从璟低着头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裤腿後走出了厅堂。
这事想要办成不可操之过急,三夫人今日的恼火也在谢从璟的意料中。
不过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这位母亲想要一个乖儿子,就得让他娘进宗祠。再科试将至,此次一旦中举,必定有光明前
途。
他这位母亲向来世俗,可惜父亲没有什麽大本事,不能同二房伯父一样给自己的夫人求来诰命。
三夫人想要日後有诰命在身,还得倚仗谢从璟这个「儿子」。
一切只看三夫人怎麽抉择。
谢从璟往外走去,还没走到院门口,就遇上一个熟人。
他停住脚步,等她走近,看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谢从璟冷不丁一笑,「母亲现在可没心思吃表妹的这些小玩意。」
扶春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而选择换了一条路,宁可绕远路去见三夫人。
谢从璟见状,脸上升腾的笑意淡下,冷冷瞧着扶春在日光底下,如绛云般的衣衫摆动,顷刻背道而驰,离开三夫人院中。
入厅堂之际,扶春注意到脚下地毯上大片的水渍和破碎的茶杯。
还没有婢女进来打扫,扶春小心翼翼从旁边乾净的地方走去三夫人面前,福了福身。
见是扶春过来,三夫人冷沉的脸色有一丝松动,她唤扶春起身,不必多礼,神色还是不大好。
扶春早见了一地狼藉,还有先前从这里离开的谢从璟,她料想到一些事,却不知现在的情形是否与这有关,然而三夫人不久前才有盛怒,扶春不好向她求证。
这时来了婢女,两名婢女在堂中打扫,另有一名婢女向三夫人端来安神茶。
三夫人一口饮下,方觉得脑门清静几许。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後看向扶春说道:「来了就坐下吧,正好同我说说话。」
扶春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侍奉在三夫人身旁的婢女,同她表示这是他亲手做的几件糕点。
三夫人直道她有心,同时想到没良心的竖子,皱眉斥骂,「他要能有你三分敬我的心思,今日就不会说出那种狗都不会说的话。」
想到三夫人在骂谁,扶春没有吭声,缓了片刻功夫,扶春捏着帕子抬起手,「表姑,我昨夜做了一梦,梦到我母亲了。」
虽与这表侄女相处时间不长,但三夫人自认为能摸得清扶春的心性柔软,扶春嘴里道出的母亲一定是生母无疑。
基於此,三夫人也不由念起往事,「想当年我家遭难,去投奔你父亲,你父亲怕遭受牵连,将我拒之门外。若非当时表嫂出面说我说情,更在孟府给我寻了一方容身之地,我恐怕会饿死街头也说不定。」
这陈年旧事,扶春并无印象,只因在她出生时,表姑就已然不在宋郡而来到上京另寻亲人。
不过亲人没有寻到,最後却与如今谢氏三房的主君结定了良缘,不幸中之大幸。
扶春手里的帕子在眼角擦泪,「表姑。」她声音更弱,「母亲在梦中与我说,望我能与我锺意的好郎君结成婚姻。」
三夫人同样怀念,见扶春落泪,深为感动,她道:「若表嫂还在世,也一定希望见证你觅得如意郎君那一日。」
扶春连连点头,可是很快扶春不知想到什麽,本就白皙的脸蛋更惨白一些。
「表姑,其实我……」
三夫人侧目望来,听扶春把话说完。
见扶春神情脆弱,轻声说道:「表姑,三表兄不是我锺情之人,我可不可以……不与三表兄成婚了……」
说完话,扶春赶忙再抹起眼泪,不欲与三夫人对视。
扶春就是在赌三夫人对她母亲的旧情有几分,赌三夫人能不能看在她是旧人之女的份上,理解她,不再勉强。
三夫人惊愣,哪里想过扶春会有这样的念想。
她心下第一反应当然是觉得扶春不省心,可是再想一想,谢三郎是什麽好归宿麽?扶春不喜欢他,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三夫人执意要谢从璟和扶春成婚,一则在於报答当年表嫂的救命之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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