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不免发牢骚,道:「若都像夫人这?样就好了。正值多事之秋,那位还不安分,吵着找什麽耳坠,若不是主君吩咐在先,卑职真想……」
「什麽耳坠?」
江婉柔打断他,电光火石间?,她蓦然?想起一件她早已遗忘的旧物。
她轻扯唇角,脸上却不见笑意,悠悠道:「不会是——一个红玛瑙耳坠吧?」
***
千里之外?的杭州。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炎炎热夏,杭州城恍若人间?仙境。烟柳画桥,绮罗绣户,分布得错落有致,街巷上行人络绎不绝,衣袂飘飘,一派盛世之景。
杭州城最大?的销金窟,红袖坊却闭门谢客。从京城来?了两位财大?气粗的茶商,一到杭州,直接包下?整个红袖坊,引起一时轰动。
红绣坊是烟花之地,前?楼轻纱粉帐,香菸袅袅,後院却有一片竹林,颇为雅致。
陆奉沉着脸从房里出来?,他一身黑色锦袍,衣角沾染了点点血迹,浑身上下?的血味儿?浓得刺鼻。
裴璋正在院外?的石凳上看邸报,听见脚步声,忙站起来?,问道:「如何,可吐出有用的消息?」
陆奉闷不做声灌了口茶,倏然?冷笑一声,「奇了,青天白日,有人上赶着做白日梦!」
形势比想像中的复杂。
他们从通州出发,顺流而下?在苏州下?船,一路畅通无阻,反而大?张旗鼓乘御船南巡的许丶刘两人大?人,中途遭遇几番刺杀,许大?人被毒箭射中肩膀,毒入肺腑,不得不停靠在苏州疗养。
天子御船,上供尚方宝剑。这?不是刺杀钦差,是明晃晃打圣上的脸!偏偏陆奉裴璋一行又格外?顺利,山不就我?,我?去就山,陆奉率人黑衣蒙面在渡口蛰伏数日,终於发现水匪踪迹,杀之,活捉之,来?来?回回杀了几百人,这?群人犹如春草,春风吹又生。
後来?他们兴许得到命令,慢慢销声匿迹,百姓和往来?商人拍手称快,终於得一片安宁,但?陆奉他们不是真来?打水匪的,这?些小打小闹,根本不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在苏州逗留一个月,没有再见到水匪的踪迹,两人同时决定,前?往杭州。
他们买下?当地最大?丶最精美的商船,一到杭州就大?肆挥金,现在整个杭州城都知?道,红袖坊有两位财大?气粗的大?商人。他们找不到水匪的老巢,只能等。
等待的过?程并不好受,陆奉心有牵挂,更?痛恨这?些反贼,亲自上手审问。禁龙司尤擅刑讯,陆奉身为禁龙司指挥使,这?批人落在他手里,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日,一口咬死是「普通人」丶「活不下?去」丶「被迫落草为寇」的水匪,终於承认自己的身份,被大?怒的陆奉一掌拍死。
陆奉冷笑着,咬牙道:「你知?道他们想做什麽吗?」
裴璋不爱闻血腥味儿?,他不参与审讯,不过?看着勃然?大?怒的陆奉,他猜测道:「复国?」
「呵!」
陆奉轻蔑冷笑,「他们说,光复陈朝。」
「陈王称帝不过?百日,史书上只有寥寥几句『陈贼』,他们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悲,可笑!」
裴璋给陆奉倒了一杯茶,缓声道:「人活一辈子,总要有个念想。君持兄消消气。」
陆奉着实气狠了,原本只是以为米仓里有几只老鼠蟑螂,拍死罢了。没成想这?些老鼠蟑螂有如此「雄心壮志」,竟想翻身自己做主人,这?还了得?
裴璋道:「江南富饶,那些人在此抢掠往来?商船,攫取金银,又囤积武器兵马,连钦差都敢下?手,可见所图甚大?。」
「君持兄,越是如此,我?们越要沉得住气。」
略涩的茶水入喉,陆奉逐渐冷静下?来?,他松开杯盏,对裴璋道:「我?方才无状,吓到你了。」
裴璋扫了一眼沿儿?口已有裂缝的杯盏,笑道:「兄长英武。」
若从前?只是听说过?陆指挥使的「鼎鼎大?名」,南下?同行数月,每遇战斗,陆奉一人一刀,身姿矫健如龙,行如疾风,力破千均,隔数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雷霆之势。
他终於明白,陆奉只带这?麽些人的底气。
裴璋垂下?眸光,摊开石桌上的府报给陆奉看,「君持兄你瞧,近来?京中米价渐贵。」
米价上涨乃是常事,被裴璋注意到却不寻常。一路从京城到通州,再到苏州丶杭州,裴璋被陆奉的英勇所折服,陆奉同样赞叹裴璋的心思周全。
再加上兄弟相称,两人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陆奉仔细看完,皱起眉头,「这?麽一看,确实有些蹊跷。」
米价随收成浮动,收成好,米价就贱,收成不好,米价就贵,一般浮动不大?,各府各道有常平仓,圣上登基二十馀年?,百姓从来?没有吃不饱饭。
但?京城的粮食,多走江南漕运,江南鱼米之乡,京都的粮价反而比寻常便宜些。近来?米价上涨,裴璋忽然?想起近来?销声匿迹的水匪。
不等两人细说,一青衣侍从匆匆前?来?,手捧一个信封,「大?当家,从京城来?的家书。」
第39章家有妒妇
陆奉脸色稍缓,没有避讳裴璋,不紧不慢地?拆开信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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