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叶筝打断他,“不是男朋友。”
“好吧。”顾明益闷闷地笑,“那你未来男朋友打来的电话也不能接,所有可能会影响到你入戏的事情都得先放下。”他敛起笑容,也不用开玩笑的那副腔调了,“不知道费怡有没有跟你说过,用这种方法入戏的人很容易变得情绪化,甚至会因为和角色产生过度的共情而陷进去,特别是《幻觉》这样的本子。”顾明益停在这里,一再慎重其事地说,“你要想清楚,然后和身边的人沟通好。我、费怡,乃至整个剧组,都不希望有演员因为演戏而出现情绪上的问题。”
“我明白。”演戏是叶筝一个人的决定,既然当初选择走这条路,那他也不会容许任何影响他的变数生。“就这么安排吧。”他说,“从明天开始你看行吗?”
“当然行。”顾明益松弛下来,“这不就是让我们合住的目的么。”
他们照着剧本对了会儿戏。睡前,叶筝编辑好信息给他姐叶笛,说自己马上要进组拍戏了,接下来可能会很忙,不一定有空给她打电话。
家庭方面通知妥当,他又思考,是不是该给黎风闲说一声。
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呢?
又想起昨晚黎风闲还在那儿吊他胃口,什么“以后”,什么“有机会再”,既然黎风闲都不是事事要和他说,那他也没必要做这个报备。
翻了个身,叶筝关掉手机。
赌气。他几乎立刻为这一行为作出注解。
真是个离他很遥远的词。
睡惯了清寂的环境,现下位置一变,楼下车声、马路声,各种嘁嘁喳喳的噪响交织一起,满世界都是嘈音,叶筝翻来覆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进入睡眠状态。
到了第二天,他是被饭菜味儿香醒的。滑了下手机,还是关机状态。恍惚间还以为是阿姨在做饭,结果睁眼细看,房子不对、床铺不对、人也不对,他看见顾明益捧着杯水从厨房里出来,转头对他露出个笑
那并不像平时的顾明益。是一种很温煦的笑,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是鼓起的颧骨,弯成月一样的眼睛。
“起来了?要喝点水吗?”顾明益问。
叶筝看着他没有笑意的眼底,有强烈想要拒绝的欲|望。但不行。哦。他想起来了,他现在是温别雨,周海给温别雨倒水,他是会接受……
他一定会接受。
呼吸紧了下,叶筝撑着床穿好拖鞋,“好啊。”他往顾明益身边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
视角刚好能看见厨房,酱醋调料还是昨天的样子,顾明益没动过,饭菜应该是他在楼下随便找家馆子买的。叶筝喝一口水,瞧见碟子里装得有虾,白灼的、就淋了圈酱油,他伸手去拿,捏住虾头扯下来,拇指穿进腹足第三节,沿着虾壳和虾肉之间的缝隙往上一翘,把前面的壳都剥了,再拽掉虾尾,一块漂亮完整的虾肉。他把虾肉放到顾明益碗里,然后又去拿下一只虾。
“你不吃吗?”顾明益站在他身后问。
叶筝:“你先吃。我不饿。”
这一剥,叶筝把碟子里一大半的虾都去了壳,到厨房洗手出来,碗里的饭已经冷了,他吃了两口,又去夹另一碟菜。香是香,但口感说不上有多好,油和味精太重了,放平日里叶筝根本不可能放任自己去吃这些菜。
叶筝不喜欢谈命运,可此刻,是命运将他推磨成另一个人。他慢慢把桌上的饭菜全吃掉,去洗碗、打扫卫生,这里隔音不好,练嗓子是不太可能了,附近有其他邻居,怪扰民的。这些功夫他又不敢真落下,放一天散一天,如果要他两周不练,他都怕之后再也唱不好了。
事情置办完毕,他和顾明益说他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顾明益坐沙上,一边翻剧本一边问。
“闲庭。”叶筝蹲在门口穿鞋,手机到现在都没开机,他反手拉开背包侧边的拉链,把手机随便塞包里。知道“周海”还会有话说,于是他将绑好的鞋带又弄散了,重新再系一次。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果不其然,顾明益这样说了。
“那就一起去吧。”叶筝站直,在门边等顾明益换衣服。
下楼。他们拦了辆出租。从这里打车到闲庭约莫需要四十分钟。路上两个人谁都没碰手机,就坐着闲聊,聊天的内容倒是和剧本无关,是一些生活事,比如他们的化妆师Linda生日快到了,和费怡是同一天,又比如费怡小时候钓鱼钓到了一条蛇,又比如费怡第一次打麻将就点了个大四喜。
这点倒是挺合周海的性格,周海也总喜欢给温别雨讲他小时候的事。
司机在前排听得乐呵,偶或搭他们一两句话。下车时,司机把二维码递给他们,叶筝没去接。他数了数钱包里的纸币,正好有散钱,够付车资。
司机这才点起烟,吸一口,“现在不爱玩手机的年轻人很少咯。”
叶筝笑笑,把现金递上去,没多说什么。
回到闲庭,叶筝输密码开门,领着顾明益上二楼练功房。集训的人还在,有两个女生结伴从房里出来,看见走廊上的叶筝和顾明益,没忍住尖叫一声,“我靠?顾、顾顾顾明益吗……”她拉住同伴,“我是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