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起身笑道:「行了,人年纪大了说话也罗嗦,我去看看给你们把褥子拿屋里去,你们再坐会。」
她走之後,江文如问容玢道:「我之前倒没听说过什麽大齐的事,公子可知道些什麽?」
容玢摇摇头,道:「消息真真假假,听的事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我现在倒有些好奇,不知那时候是个什麽景象,统治那偌大疆土的,又是怎样一位君王。」
容玢转头看向她,她的脸被火光映的附了一层金光,一对细眉弯的恰到好处,言语间细眉舒展,让人恍惚觉得是古画里走出的美人。
他回过头来,看着火堆道:「所说不过是爱民如子丶仁心宅厚,只是最後落得那般境地,国中朝中竟无人能及时赶来相助,想来是宽仁太过丶心下松懈,这才酿成了之後的横祸。」
江文如却摇了摇头,她拿着根树枝在火堆里翻着,将火烧的更烈了些:「我不这麽觉得。一个国家的好坏,不能让身居上位者来评判,所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此事原是百姓说了算的。即使到了现在,他原来的子民仍记得他的德行,那便是位贤明的君主。」
「我不知实情究竟如何,不好妄加评论,但国家安稳之时,若宽仁太过是他身为君王唯一的弱点,未尝不是件幸事。因为对百姓来说,仁义的君主总比寡恩的君主要强得多,那些政治立场,世家利益,各种权衡取舍的纷争,太大了,更与他们无关,倒不如些利民便民的政策,於他们更有益些。」
红玉扳指在火光下闪着光辉,似乎连倒映在上面的面容也是光华万千的。
容玢愣神片刻後,莞尔一笑,继而回道:「是这样。」
他尾音绵长,像是怀疑,却又是肯定的语气。
说完後,他突然问道:「你那时……是为什麽?」
江文如没反应过来,侧目不解的看着他。
「你那时不知道那里供奉的是谁,为何参拜佛像。」他又道。
江文如明白过来,解释道:「我并非参拜祈求,只是觉得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有人为时常前来打扫供奉,心中一时感概,便这样做了。」
容玢点了点头,看着飞溅的火星出了回神。
火星溅起,星星点点闪耀片刻後,终埋入无边暗夜里,无声无息,再无痕迹。
他神飞良久,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早便没了声音,这里安静的出奇。
「你这孩子,你娘子都睡着了,这怪冷的天,还不快带她回屋里。」
孙氏出来看到这幅场景,轻声说道。
容玢顿时回神,顺着她的话看向一旁的江文如,她一手环抱着膝盖,另一只拿着木枝的手垂在地上,脑袋趴在膝盖上,已经睡了过去。
他仓促起身,脱下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在那婆婆的注视下,看着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有什麽好害羞的。」孙氏笑道,伸手指到:「那间屋子之前都空着,你快带她进去吧,我这就回屋歇下了,有什麽事再叫我。」
容玢应着,想起什麽,问道:「那屋里可有蜡烛。」
「有,就在床头的柜子里,你拿出来用就是。」
谢过她後,见她进了屋,容玢转过身来,轻轻将江文如手中的木枝抽出,将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脖子上,一手环着她的手臂,一手托起她的膝弯,稳稳将她抱起。
怀中的女子轻轻抽动一下,半睁开眼认出是他又放松下来,嘴里含含糊糊不知说了句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