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窈想了想道:「我记得韶园外有一处亭子,离此处不远。」
微云应声,扶住她的手臂,搀着她一步步艰难地往园子外走去。
起初姜清窈还可以稍稍让行走的力道落在受伤的右脚上,勉力稳住身形。然而再走数步後,她只觉得脚踝处愈发疼痛,便咬住唇瓣,尽力保持面色如常,不愿让微云担心。
走出韶园後,果然看见了掩映在丛丛树木後的那座亭子。微云松了口气,却忽然感到身畔姑娘的呼吸声愈发急促,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麽。她一侧头,却见姜清窈的唇瓣已被咬得发白,还显出一道深深的齿痕。
「姑娘,还好吗?」微云担忧不已。
姜清窈深深吐息,摇头道:「无事。」
眼看着亭子已在眼前,微云不敢耽误,只盼着快些安顿好姑娘,自己好回宫去找太医。
亭子地势略高,需攀上一节台阶。姜清窈站定略缓了缓,打算迈步上去,不防右脚一阵痛楚,整个身子霎时间失去了着力点,微云势单力薄没能扶住,主仆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姑娘!」微云慌忙起身去扶她,然而姜清窈以手撑地,半晌都没能站起身。
她白皙的手按在雪地里,硌在了亭前的石子路上,很快便烙上了一道道红印。微云正在拼尽全力想要搀扶起姜清窈时,忽然听见身後传来一个声音:「。。。。。。姜姑娘?」
姜清窈偏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10章疏离「我一人之事,不劳姜姑娘费心。……
「福满?」她唤出了来人的名字。
那日长信宫外,姜清窈知道福满认出了自己,她自然也不会忘记这个自小便跟在谢怀琤身边的内侍。
从前的福满是个机灵人,在她与谢怀琤在萤雪殿同窗共读时,不论是插科打诨还是侍奉茶水都做得极妥帖,对她如同对待自家主子一样尽心尽力。而如今的他,神色灰败,举止怯弱,一举一动都谨小慎微。
姜清窈想,世事果真变幻莫测。
福满见她委顿在雪地里,惊讶不已,却也不曾多问什麽,很快上前和微云合力将姜清窈扶进了亭中坐下。
「姑娘略坐一坐,奴婢这就回宫去传步辇。」微云叮嘱了几句,便立刻往永安宫赶去。福满察言观色,轻声问道:「姜姑娘,您还好吗?」
姜清窈笑了笑:「无妨,不过是方才在韶园里没站稳,不小心扭伤了脚,想来并无大碍。」她见福满有些气促,问道:「你贴身服侍五殿下,怎麽得空来这里?」
福满低头道:「有桩要紧的事,殿下嘱咐奴婢外出办好。」
姜清窈见他不欲多说,便没再追问,道:「五殿下他的伤可曾好些了?」
「多谢姑娘关怀,」福满的神色略微明朗了一些,「殿下养了这些时日,伤口都已痊愈,行走无碍。」
「那便好。」姜清窈努力忽视脚腕的疼痛,微微蹙了蹙眉,很快舒展开。她沉默许久,才低声道:「那日长信宫外匆匆一见,我没能亲自探望五殿下。殿下如今的处境。。。。。。似乎不大好,这些年你们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她语气温柔,福满却情不自禁眼眶一红,慌忙垂下头去掩饰。姜清窈轻叹一声,道:「我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也想请你转告殿下,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活着。」
她依然记得,那日谢怀琤被六皇子下令殴打时,那双眼睛透出的除了不肯低头的倔强,还有听天由命的苍凉。面对弟弟的肆意欺侮,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念头,似乎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福满的声音有些沙哑:「请姑娘安心,奴婢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时刻劝着殿下的。只是殿下经历了那些事情,心早已灰了,如今不过是拼着一口气罢了。」
他语焉不详,愈发让姜清窈心头疑窦丛生。但她也知道此事涉及皇家私隐,自然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便道:「人活着不过是一口气丶一条命,可我知道,五殿下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从前我们一道上学时,他但凡功课有所缺漏,定要拼尽全力弥补,不愿落於人後。如今时过境迁,殿下眼下的日子是很苦,可若不好好活下去,又焉知不会迎来转机呢?总归。。。。。。」
她顿了顿,低声道:「总归是有人关心着他,念着他平安的。」
福满霍然抬头,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麽。然而他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了亭子外侧,姜清窈听见有靴底掠过雪地发出的轻微踩踏声,夹杂着袍袖拂动的簌簌声,她见福满很快躬身下去,口中道:「殿下。」
她一怔,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在萤雪殿上学时,由於翠微堂和风荷堂在一条回廊的两端,隔着一定的距离,因此算起来,她也有多日不曾见到谢怀琤了。
此刻,他身披一袭深灰色的衣袍,面色沉沉,缓步向亭子走来,走动时步伐稳当,想来腿脚处的伤已经大好了,只是这衣裳的颜色衬得他格外苍白瘦弱。
看他走过来的样子,不知方才那些话被听去了多少。姜清窈心中蓦地生出些近乡情怯之感,一时间有些无措。她双手在膝头交握,轻轻摩挲着衣裳表面,馀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最终站在了自己面前。
姜清窈起身,却一时间忘了自己受伤的右足,顿时觉得脚底一个踉跄,慌忙去扶一旁的亭柱。
预想中手心将要触到的冰凉并未到来,姜清窈只觉得顷刻间已被人牢牢扶住。那人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虽隔着厚厚的衣衫布料,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温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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