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两六来到官府的时候,那县老爷正在跟一个幕僚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甚至有一种神秘的淫荡意味。
突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六两六,打断了他们的兴致,那县老爷便立马收起笑脸,很不高兴的样子。那幕僚就板着面孔问,“你是何人,擅闯公堂何事?”
“我要报案!”六两六说。
“报案?”幕僚说,“报案你击鼓升堂呀!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闯进来了!”
“我这不是急嘛!”六两六解释道。
“急也不能擅闯公堂呀!”幕僚批评道,“这里是官府,不是你家中的菜园子!”
六两六懒得理睬那幕僚,只看那县老爷。
县老爷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的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六两六!”六两六直接报了自己的外号,连忙更正道,“原名周顺生!”
“六两六?”县老爷似恍似惚地问,“这个名字我好像经常听说!”
幕僚赶紧解释,“老爷!这六两六就是溪水县把戏班的新班主,他老爷子叫周长华,你认识的,演把戏时出事,死了。”
“哦!”县老爷点了点头,直接问,“你要报个什么案?”
六两六赶紧说,“我要报一个破坏演出,谋害人命的大案!”
“大案?”县老爷顿时像醒了酒似的兴奋起来,“什么大案?赶紧说来我听听!”
六两六便一五一十地将那件小巧巧的事故,以及请求官府抓人的要求,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县老爷似乎更关心的是这桩案件的重要性,他直接询问六两六,“这个出事的小演员死了吗?”
“没有!”六两六说,“幸亏她命大,没有摔死,但摔伤得很严重,会不会致残,现在还不知道!”
“人没死算个什么人命大案!”县老爷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那种沮丧的样子,充分显示了他这个县老爷唯恐天下不乱的非正常心态。
六两六据理力争,“虽然人没有死,但这种害人的性质却是非常严重的!幸亏演员当时正在半空表演,如果正是高空表演,肯定是会出人命的!不管人死没有,谋害者分明就是想致人于死地!”
县老爷顿时很不高兴,不无讽刺地问,“你是来报案的,还是来审案的?这个案件的性质,是你来定还是我来定?要是你来定,那我现在就让出这个位置,你来定!如果是我来定,你就跟我少废话!”
六两六没想到老爷说话这么咄咄逼人,顿时心里有些抵触,但突然想起老台柱的吩咐,便忍下了这口气。
“听到没有?”那幕僚跟着说,“这里是老爷在管事!不是你在管事儿!你一个报案的,小小年纪,要学会懂规矩,不要乱说话!”
六两六最恨的,就是这种趋炎附势的狗奴才,但他却不想因为自己的个性而坏事。
县老爷见六两六不再有什么反抗的意思,就突然想起似的问,“你说的那个摆地摊的先生,叫什么来着?”
“叫孙虎!”六两六说,“狐假虎威的虎!”
“孙虎?”县老爷朝着幕僚问,“你知道这个人吗?”
幕僚赶紧提示,“老爷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个孙虎,就是那个让你年年抓又年年放的那个卖狗皮膏药,到处骗财骗色的江湖骗子呀!”
“哦——!”县老爷这才如梦初醒般地醒悟过来,说,“这个人干这种事,也就没什么稀奇了,也许你说得对,他是被人利用了!不过,这个人不只是个江湖骗子,还是个流氓地痞,手下还有一帮小奴罗,不要说你这个小小的班主,恐怕就是你的把戏班集体出动,也未必能将他拿下!”
“所以我才想请官府出面呀!”六两六恰到好处地说了一句好听的。
“要我们出面很容易!”县老爷不无暗示地说,“不过,动用官府的破案人员,是需要费用的呀!”
“这个!”六两六犹豫起来,他不是不知道官府的意思,而是不敢轻易表态。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官府就是为民办案的,这个费用岂有道理让报案人承担呢?县老爷这分明是借机设施他罢了。
“这个好办!”老台柱突然出现在面前,替六两六说,“官府办案,要点费用,也是应该的。”
说罢,将那幕僚拉到一边,私下里做了个小小的动作。
那幕僚便马上来到县老爷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那县老爷便马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口气,对六两六和老台柱说,“这拿人的事儿,我们就跟你解决了!至于后期的审案,再看情况而定!”
六两六心里还怔着,县老爷的这些话,给了他莫大的精神压力和经济压力。
“行行行!”老台柱连忙奉承,“您是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民作主!如果您不为民作主,民就没法活了!”
县老爷马上吩咐幕僚,“你快去把鬼见愁找来,我有要事吩咐!”
“是!”幕僚转身就走。
等待他人的时候,六两六和老台柱似有话要说,却不敢说。县老爷却在那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满脸的期待和得意。
很快,幕僚就带来了那个长得凶神恶煞一般的鬼见愁。
“老爷何事?”鬼见愁一脸的听命于人的样子。
县老爷立刻吩咐,“有个谋害人命的嫌疑犯,你现在就带人去直接抓来,我要立即审案!”
“是!”鬼见愁爽快而又忠诚的口气。
县老爷便马上对老台柱说,“你们现在就带他去抓人!抓了人再立即回来!”
老台柱连忙点头,然后带着六两六和那鬼见愁的一帮人,直接前往那孙虎所住之地。
这鬼见愁可非等闲之辈,他名义上是县老爷手下的一名捕快,却与县老爷有着很深的渊源。他的手上,拿着诸多县老爷的把柄,甚至与县老爷狼狈为奸,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彼此互不揭穿,心照不宣。
在处理孙虎这类事情上,鬼见愁除了在县老爷那里分得一些好处,还在当事人身上捞到不少的外块。时间长了,鬼见愁就知道县老爷处理这种事,只是为了捞到一些好处,却并不当一桩正事。对于这种江湖骗子和小偷小摸的案件,官府的处理方式就是捉了放,放了捉,捉了再放,让这些人成为官府捞钱分脏的一种方式。
不同的是,鬼见愁是个认钱不认人的捕快,如果没有捞到好处,他就会把人往死里整,就算是把人整死了,最多也只是让县老爷随便骂上几句。因此,江湖上的人都怕他怕得要死,并因此而给他取这么一个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