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见她疑惑,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呀,这些年对三郎管束太过。有些事他经得少了,似懂非懂的,反而容易出错。”
她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委屈。
“母亲,儿媳哪里做得不好,怎麽就害了三郎?这些年儿媳相夫教子,不敢有一日懈怠。三爷在任上,儿媳虽不能同往,却让沁姨娘随行照料起居。沁姨娘生了孩子,儿媳怕她顾不过来,又亲自派人将孩子接回来抚养……”
沁姨娘是指这些年随谢清澄一直在外的妾室,她生的孩子就是谢家的八郎谢正,刚满月就被接回儒园,养在孟氏身边。
论规矩,谢家的几个儿媳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孟氏。
孟氏说起这些,身为丈夫的谢清澄还是一言不发。谢清澄的反应让她寒心,她满心都是委屈和怨气。
她知道,丈夫一直不满意她。她父亲生前官至御史不假,但却是寒门出身,毫无根基可言。若不是仗着祖上的那点子恩情,她根本入了不谢家的门。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有这些年来她事事把规矩看得比天大,为的就是希望得到丈夫的看重。
“三爷,你说句话啊,妾身这些年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谢清澄抿着嘴,好半天终於开了口,“别闹了,一场误会而已。”
他自来少言,在兄弟几人中最是沉默。
对於他,谢老夫人是没什麽不满的。这个庶子生母早逝,打小勤勉好学,行事也极有分寸,在她面前恭恭敬敬。
嫡母和庶子能面上过得去,彼此敬着远着,何尝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不管是前程还是仕途,她未有任何的干涉,全任已故的丈夫作主。
“老三家的,三郎一时误会说了胡话,你好好与他说,不要责备於他。”
谢为还跪在地上,如同做梦一般。他直愣愣地看着林重影,以及挡在林重影身前的谢玄。仿佛悬着的心终於死了。
他可是同二堂兄谢问争,但他知道,哪怕是十个他,也抵不过大堂兄谢玄。谢玄这一相护,他清楚知道自己再无可能。
“三哥,不怪你,我方才也误会影姐姐了。”谢及跑到他跟前,准备拉他。
谢舜云跟着谢及,在另一边拉他。
他也不傻,自知大势已去。
原来哪怕他一腔真心,不管不顾地豁出去,还是不能得偿所愿。堂兄们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他而言却是奢求。
“影妹妹,我愿意娶你为妻,你当真不愿吗?”
这话林重影听明白了。
她摇了摇头,“三表哥,婚姻之事岂能由我作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真有心,也不应该同我说道。”
如果真有人能帮她脱离给谢问做妾的命运,摆脱林家的控制,她求之不得。但这个人不是谢为,谢为没有这样的能力。
若论能力,谢家三代中唯有挡在她身前的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风骨,长身玉立於人前时,虽清雅不动声色,却有着长风破万里浪的气势。
她恨不得永远躲在这人的身後,不必面对前路的艰难,也不用应付世间的魑魅魍魉。这般贪婪地想着,内心深处滋生出来的阴暗如蛇的信子,伸出来舔了舔她的良心。
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最後谢老夫人一锤定音,将今日之事定性为谢为的一时误会,严令所有人不得外传。
她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仅留下林重影。
谢玄从她身边经过时,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不用怕,我祖母明事理而心软。”
这话是安慰,也或者说是叮嘱。
众人陆续散去,手脚麻利的下人们快速动作着,不多会的工夫已将残羹剩菜撤下去。一室的热闹变成空空荡荡,莫名让人有种繁华过後一场梦的虚幻感。
林重影低着头,缓缓跪到谢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对不住,我让您为难了。”
豆大的泪珠儿,瞬间滚下来,滴在地上。
谢老夫人原本还存着几分敲打她的心思,见她这般可怜,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化成一声叹息,示意她起来说话。
她自是不肯起,声音哀切而低弱,“林家养我长大,为了家族为了父母,我做什麽都可以。母亲说我长成这样,一个不好就会惹事。我比谁都小心翼翼,我不知道为什麽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二房这门亲事,谢老夫人不可能没的打听过。
同为嫡妻,她哪怕再是大度,也无法将庶子女当成自己所出。所以听说赵氏对庶子庶女略有些苛刻时,她也只道是寻常。
如今看来,或许不止苛刻那麽简单。
再是不喜庶出,她多少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感慨道:“花开引蝶,非花之过也。”
她这话一出,林重影便知自己赌对了。
“我一个庶女,无所长,性子也无趣。老夫人,我好害怕,害怕是因为我这张脸,会招来一些麻烦。我知道若非这张脸,三表哥不会对我另眼相看,若是被我母亲知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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