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刚换的建窑兔毫束口盏摔裂在地,深青色的茶汤混着乳白色的茶沫铺了一地,有几点溅到了木嵩的官靴上。
「可……」泰和帝嘴唇颤抖,「她毕竟是……朕的义妹。」
「她若是出了事,定南王……萧家军,岂不是要恨死朕。」
「陛下!」木嵩跪地,道,「此举是为保我大周山河太平,舍小我而为大我啊陛下。」
「定南王若真的赤胆忠心,一心为我大周,也当明白陛下用心良苦。」
泰和帝的腰背缓缓弓起,手肘撑在榻几上,双手抱住额头。
垂拱殿内安静了片刻,泰和帝仍旧保持着弓身低头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只听他缓声道:「既如此,木相……便去办吧。」
……
萧燚跟木良漪约好,今日要一起去玉仙楼看花魁玉小小的金莲舞。因定南王府距离玉仙楼较近,所以她在府中等,木良漪收拾妥当之後会过来找她。
若无特殊事件,萧燚每天五更起床,在院子里练刀或打拳,一直练到天亮,然後洗脸吃饭,开始虚度一天。三年的时间,几乎养成了习惯。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先练完了刀,然後叫了水,进净房洗漱乾净。从衣柜里拿出前些时日木良漪送她的衣裙,铺在床上。
上衫和下裙都以海天霞为底色,只在袖口和领口绣了些简单的花纹,是木芙蓉。
萧燚拿起上衫在手里,拇指和食指捻着领口上栩栩如生的芙蓉花,轻轻摩挲。
雨後烟景绿,晴天散馀霞[1]。
她自十岁起便没再穿过这般鲜亮柔软的颜色。
片刻後,萧燚解开衣带,脱掉沐浴後裹在身上的宽松睡袍,将这套裙装穿在身上。
木良漪十分贴心,特意挑了一条和衣裙相配的酡红色发带一起送给她,大约是看出她不会梳头,也懒於佩戴那些环佩簪钗。
「将军。」正在束腰带,金甲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萧燚以为是木良漪到了,「我这就出去。」
「将军。」房门被打开,金甲被里面出来的人晃了一下眼,「……不是安宁郡主。」
「是谁?」
「是宫里来人,官家传将军即刻入宫。」
萧燚长眉微蹙,道:「让铁衣跟我去,你在家候着。」
「她来了,你告诉她。」
「是,将军。」
金甲陪着萧燚向外走,出院子的时候又听她道:「跟她说我不一定什麽时候出宫,叫她先去,不必等我。」
「是。」
萧燚乘马跟着大内的人离开不久,木良漪的马车就来到了定南王府门外。
金甲本就在门房候着,听到动静便迎了出来。
他按照萧燚的吩咐原话转达给木良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