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烟那琉璃般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她瞳孔里射出来一道诡异的心慌出来,但随即就被自信湮没了。
老夫人,您的意思我没明白。苏紫烟启动朱唇,就这么轻轻一句,便躲闪开去。
是啊,梦雨蝶有点太咄咄逼人了,你当苏紫烟是个小孩吗?说实话,梦雨蝶这话一出口,她就马上后悔了。
但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回来!
她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没想到,苏紫烟居然不紧不慢地就给接过去了,而且接的稳稳当当,又滴水不漏。
她既圆了梦雨蝶作为老夫人的薄面,又将这话的重心轻轻地拓于棉踏之上。既让梦雨蝶有了尊严,又让自己不至于尴尬。
梦雨蝶也未曾想到,苏紫烟竟有七孔之智,完全超乎她的想像。听到她如此避重就轻,赶忙接道:哦,我也没别的意思,我们是一家人,也不必生分喽。
苏紫烟脸蛋突然红扑扑躲闪一下,随即道:对的,老夫人,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对您和爹娘,心里都是一样的亲。
苏紫烟懂得分寸,这话如何说出口,那是要拿捏个分寸出来的,正如话赶话,也要赶出个道理来。
梦雨蝶听她这么说,心里自然有底。
她换了一种姿态,伸出手去,拉住苏紫烟那软绵绵的手。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都怪我们,没有教育好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从小就特别娇惯,导致他长大也纵容的很。还好,他还没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放心,今后,我们一定好好管教,也替你把捏了这事!
她说这话,其实是力不从心的,为谁,都要这么宽慰,只是宽慰罢了。
苏紫烟何等聪明,她焉能不知!
虽然明白,但她又说不出口,心里暗道:为谁怎么说,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会相信你们的漂亮话!
透过窗棂,那晚霞映进屋内,照射在棂栅上,血色残阳,透过一点腥光,让人很不舒服。
行了,我也走的差不多,就先回吧。
梦雨蝶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苏紫烟。
好的,夫人。苏紫烟道个万福,目送她出门。
当梦雨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她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道:大郎那里你不用去了,这几日就让他好好在祠堂反省反省,体谅体谅做人的道理。
是,祖母。苏紫烟到这时候,才吐露出一个尊长的意思,这意思,她梦雨蝶就不明白啥?
第二日午后,天突然就阴沉起来,满天全是黑压压的乌云,一点光亮都没有。整个大地之上,漆黑成就一片,一场瓢泼大雨即将来临。
柳府早乱了。
柳大老爷去知府衙门尚未回来,这府内全凭梦雨蝶管理。她虽有手段,但尊严少了些。下人们也是时不时不听她使唤,都暗地里跟她较劲,毕竟下人们还是看重主事人,谁呢?自然是柳府实实在在的家主—柳之贤柳大老爷。
柳府庭院管事苏真章从二道门出来,就看到小厮们在往屋内抬刚排好的柜衣,这些柜衣都是老爷太太以及柳府上下公子小姐们平日里的穿度,他们手忙脚乱之余,一会竟洒堕出两箱柜衣。
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还不稳沉些。记住,弄脏了衣服,有你们好看!苏真章忿忿地吼道,然后背着双手,径自首门而出,到前院去了。
什么东西,狗仗人势的!不知是谁,偷偷地脱口一句。
谁是狗啊?这句话一出口,众人都吓得半死,柳大老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