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
谢枝韫坐在餐桌前发呆。
沈舒白交代了服务生几句,服务生明白地退下。
沈舒白曲起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桌面上点了点,咚咚。
谢枝韫茫然地转头看他。
沈舒白道:“比起你,你妈妈更喜欢谢竹语。”
谢枝韫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辩解道:“那是因为她失忆了!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所以她才会偏向谢竹语,这也没什么。”
“你确定没什么?”沈舒白反问。
那双乌黑的眼睛不带丝毫情绪,然则却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她所有真实内心。
谢枝韫飞快别开头,就是不肯承认自已其实很破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早已经凉了,入喉一路冰到了心底。
“……不然呢?她可是我亲妈,等过段时间我把她接回家,我们重新相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舒白说:“你既然想得这么清楚,那还在难过什么?”
他身体朝她倾去,“还是说,你是在自责?”
……这个男人是会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谢枝韫真的烦死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了。
是。
她是在自责。
她怪自已为什么没有想到妈妈可能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派人去找妈妈?
妈妈对自已过去十年的经历三缄其口,可见她过得很不好,她要是早点找到她,她就不用受那些苦了。
沈舒白将身体靠回椅背,看了她片刻,然后道:“你父母出事那年,你才十五岁,半大的孩子,你懂什么?”
谢枝韫抬起头看他。
“这些年谢家牢牢掌握在二房手里,你也是直到这两年才夺回一点权力,之前哪有钱和力组织人手跨国寻找你妈妈?”
等等,他这是在……
安慰她?
“何况,谁又能想到你妈妈竟然没有死?当年连官方都认定那节车厢里只有两个幸存者。”
沈舒白看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字地说,“谢枝韫,你不用自责,也不应该陷在这种内耗里,你不是这样的人。”
谢枝韫第一次听沈舒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这个男人,性情冷淡,像一块莹白的寒玉,极少沾染外人的情绪,可今天却为了安慰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谢枝韫眨了眨眼,是啊,有道理啊……
她自责什么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明明也很无辜,怎么能因为妈妈的几句话,就真的觉得妈妈受了十年苦都是她导致的?
这是什么道理?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谢枝韫有气无力的腰一下就挺直起来。
像一朵被晒得耷头耷脑的花,遇水浇灌,花瓣重新展开。
“你说得对。”谢枝韫心思马上转动起来。
谢竹语也不可能是像她自已说的这么情深义重,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妈妈没有死,所以派人苦苦寻找她妈妈云云。
她更可能是在前世就偶然得知了她妈妈没有死,这一世直接找过去,把她妈妈接了回来。
她也不可能是真心喜欢她妈妈,她把她妈妈攥在手里,是为了——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