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着实诡异,群玉埋着头喝茶,这会儿更不敢将那串持珠拿出来还给他了。
只好岔开话题,干脆道明来意,“谢表哥,我资质愚笨,便是从头学起,也不知要几时才能养出一盆花,不如我去寻……”
顶着他锐利逼人的目光,群玉没敢将后半句话说完。
“知道自己愚笨,那就一心向学。”谢望语气不善,末了,又添了一句,“少将心思不放在正道上。”
群玉心中愈发气闷,正欲开口同他争辩,又想到走之前春禾的劝告。
她今日特地来一趟,是想着尽早把话说开,化干戈为玉帛的。
群玉低着头,小声解释,“三年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当初急着离开,是有苦衷的。”
谢望如今却没有这个耐心细细听,径直打断道:“光是说声对不住就行了吗?”
提及这件事,他眉头紧攒,积郁烦躁都簇在一起。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憎恶这件事,群玉咬了咬唇,有些不安,“那谢表哥想要什么,我定将全力偿还。”
“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吗?”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生气,语气平静,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群玉却是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自顾自地点头应下,“谢表哥的意思我懂了,三日之内,必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撂完这话,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再被他这么盯下去,她整个人都要冒一身汗。
留下谢望僵了僵,一脸怔然,心中疑窦丛生。
她明白什么明白,三日之内就能做出决定,来弄玉堂亲自伺候他吗?
第4章可她后来害他失身破戒。
群玉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是她先前走的太匆忙,既没有解释清楚,也没有用钱财打点,收拾烂摊子。
毕竟她在玉佛寺白吃白住那么久,突然走了,也要他费一番口舌诸多解释。
当初遇见他的时候那样狼狈,走的时候也没同他好好道别,换做是她,也不会给人好脸色。
如今细细想来,她也只能在银钱上面多多补偿他。
母亲留下来的那些银钱,她是万万不敢直接给他的,倘若他直接查到了钱庄,只怕身份是瞒不住。
想到如今又回到盛京,群玉心中难免有些怅然若失,那些银钱是母亲留给她做嫁妆的。
然则,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和兄长在为他守灵的第三日便葬身火海,群玉从此立誓,穷尽余生,也要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她冒充兄长身份十余年,在圣人漠视下,受尽欺凌,苟活于世。
好不容易查到母亲的遗物,居然在母亲的手帕交孟淑妃手里。
这支簪子在侯府那场大火之后,便再也消失不见了。
群玉便趁着圣人为孟淑妃庆贺生辰,大办荔枝宴,扮作小内侍,悄无声息地进了孟淑妃的钟粹宫。
这其中定然是有所隐情,群玉趁着宫女都在前殿忙碌,偷偷进了内殿,在妆台上瞧见了那支分花簪。
只是还没等她细看,就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慌乱之中她藏在床下。
却不成想,孟淑妃发了好大的火,曼声咒骂,向嬷嬷讥讽圣人办这劳什子荔枝宴,根本就不是因为她。
群玉囫囵听了一耳朵,直到她提到母亲,若非是母亲占据圣上心中的位置,这些年来她也不会这么难。
在她声声咒骂中,群玉总算是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
一场春日宴,母亲青梅竹马的六皇子与她的闺中好友滚在一起。
任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背叛,骄傲固执的母亲负气离开盛京,又在灵州与父亲一见钟情,和他在草原上拜了天地。
再回到盛京时,新帝登基,改朝换代,圣人再想弥补,她已经嫁做人妻,悔之晚矣。
于是母亲便成为了圣人的一块心病,丧心病狂的孟淑妃为了争宠,精心策划了一场意外,将人从火海中救了出来,把母亲献给圣人,从此母亲被关进深宫成为了圣人的禁脔。
可怜母亲识人不清,被孟淑妃蒙骗到死,以为孟淑妃和自己一样,也是被圣人祸害的苦命人。
这下,群玉便明白,为何她作为忠臣遗孤,却受到这样非人的折磨,即便不是圣人授意,但也是那些察言观色的天子近臣揣摩。
得知了真相后,群玉等人离开,偷走了那支分花簪,却在即将要出宫时,被侍卫发现穷追不舍。
她凭着身形矮小,又对宫中熟悉,一路躲躲藏藏,直到瞧见一辆马车停在甬道上,连忙爬上车窗钻了进去。
能在宫中内将马车停在这里的人,必然大有来头,群玉也不知对方是何身份,愿不愿意救她,可是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
这人身着素色行衣,手里捻着持珠,看见来人,假寐睁眼,清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淡而平静。
群玉正欲解释,就听见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跟丢!定是还藏在宫里躲哪了,挖地三尺也要给淑妃娘娘找出来!
错过了开口的最好时机,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搭救,群玉紧张地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指尖微蜷,近乎自虐地去掐手。
外面的声音逐渐逼近,群玉心跳如擂,苍白着张脸,张皇无措地望着他。
钟粹宫的侍卫已经停在车前,“不知是法师车驾,在下多有得罪,只是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内侍偷盗了淑妃娘娘心爱之物,可否请法师下车,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