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摇摇头:「无事。」
回到驿馆後,顾淼左思右想,眼皮时不时狂跳。
高横死得蹊跷,虽然已派人去突兰给顾闯送了信,哪怕快马加鞭,一来一回需得好几日。花州是个糊涂地方,谁都不管,也就是说,谁都要管。顾闯有探子留在花州,高恭难道就没有麽?
为了保险起见,顾淼打算用顾闯的令牌,到北面的关隘,调遣一些人来,就算到时候要运送高横的尸首前去湖阳,亦需要人手。
湖阳的这一趟浑水,她是万万不打算再淌了。
顾淼打算,一旦收到顾闯的来信,安排好高横一事,若真要去湖阳,也是别人去,她才不去。
她立刻启程回邺城。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顾淼打算明日一早便往北面关隘而去,岂料,当夜,驿馆便来了不速之客
乌泱泱的高头大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驿馆团团围住。
顾淼睡得不深,马蹄声与喷鼻声令她醒了过来。
她一颗心乱跳,直觉不对,立刻翻身下榻,胡乱绑了头发,套上外衫,半隐在窗後,隔着一条细缝查看。
夜色漆黑,可是驿馆外的火把明闪闪,亮晃晃得刺眼。
驿馆外的人太多了,略略一数,似乎足有百人。
顾淼伸手摸到了背後的长弓,只听窗外一道浑厚的声音道:「来者是客,扰了诸位贵客清梦,是某不是,某奉将军令而来,邀诸位贵客前往湖阳一叙,山高水远,马行亦要数日,诸位贵客,若是收拾停当,还请快快动身吧。」
湖阳?高恭的人!
竟然来得这样快!
顾淼心头大惊,看来,当时他们从天方苑出来,真有人盯着他们?
高恭是不是也晓得高横死了?
他为何如此快就知晓了?
高恭身在湖阳,驿馆的人大概不是湖阳来的人?南面,高氏的关隘也有兵。调遣个百十人倒不是难事。
他们是怎麽认出他们来的?
顾淼立刻回过神来,是啊,高家的人,认识高檀。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听齐大人的,偏要带高檀出来,眼下,让人守株待了兔,想走也走不了了。
顾淼握紧了弓,可是,外面的人太多了。
她就算能侥幸脱身,其馀人不一定都能脱身。
更何况,还有个高横,她若此时真跑了,倒像是做贼心虚。
好在,前去突兰送信的人,已经走了许久,阿爹很快也能知道花州的变故。
他们这般明目张胆,『好言好语』地奉将军令,『请』他们去湖阳,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拿他们怎麽样。
实在不济,若真有不对,她也能在半路想办法逃跑。
下下之策,若高恭真要动手,她还能拉个人垫背,大不了,她以高檀为质,好歹亲身骨肉,也能稍稍拖个一时半刻。
顾淼想罢,将长弓背到了身後,弯腰提了箭筒,背上包袱,又将枕下的短刀,插进了黑靴里。
她拉开房门,与廊道对面,将走出来的高檀面面相觑。
他的脸色难看,眉目愈显凌厉。
其馀诸人也自房中走了出来。
顾淼扫视一圈,便明白过来,众人心思一致。
此时敌众我寡,有馀埋伏,不宜硬拼,还待来日好时机。
走到楼梯口,高檀行在她身後,轻声道:「此奉将军令,有些蹊跷,湖阳太远,高恭不一定此刻知晓高横一事,我猜,是有人在南面关隘,听说了高横一事,暂且传『将军令』,瓮中捉鳖,只是此人身份不同,关隘的人自也不敢反驳。」
顾淼一听,试想谁还能传『将军令,而众人不疑?
她猜道:「你是说高宴?」
高恭,刘夫人的长子,高宴。
湖阳的『太子』。
顾淼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便说得通了。
不然哪怕高恭真生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如此快便知晓,高横死在了一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