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已经一刀扎过害她阿爹的那个「高檀」,虽不晓得,那个「高檀」究竟死没死。
但眼下的高檀,没有害过她,没有害过她阿爹。
是个无辜之人。
无辜不无辜,该杀不该杀,她下不去手。
顾淼暗暗舒一口气,想要舒尽胸中郁气。
只是为何,明明不是同一个人,偏偏要做同样的事情。
不,也不尽然是同样的事情。
玉笄还是那一对玉笄,可笑的是,高檀整整等了四年才送她的玉笄,眼前又来到了手中。
重来一次,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不能再和他纠缠不休。
顾淼深吸一口气,搪塞般地拱了拱手道:「厌恶委实说不上,既是萍水相逢,我待公子,便如待旁人一般,交情尚浅,当日,你在山中救了我,我也侥幸救了你,都无亏欠,不必来讨好我,我已说过,我於你无用。」
第36章顾姑娘
乌云密布,月色无光。临窗的灯烛骤然熄灭,高檀扭头望去,原是扑火的飞虫灭了灯,化作了灯下的一点青灰。
屋中登时暗了大半,唯有门外檐下的灯笼尚还高高挂着。
他见顾远朝他拱手,放下双拳,便转身欲走。
纵论用与无用,於人於事,高檀从不强留。
「顾三水。」
他却伸手拉住了顾远的一只衣袖,令他自己也不由蹙眉。
顾淼挣脱了一下,发现不能挣开,板着脸,侧头望去:「还有事?」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你唤我顾远便是。」
高檀胸中怒气缓缓沉下,脑中清明了几分,回想起来,他便已明白,顾远在湖阳对他说的一番话,大抵是在敷衍他,是为了打消关於肖旗的疑惑,也是为了要将高嬛顺利带回邺城。
方才的怒意顿有复起之势。
高檀强压下心绪,转而一笑道:「将才是某不是,唐突了远弟。」他瞥向方桌上的黑玉笄,「此玉笄亦非价值不菲,却是我以雪溅细铁换来的,倘若你不喜欢,不必收下便是,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说着,他躬身朝她一拜。
顾淼见他如此「能屈能伸」,不由更怒,冷言冷语道:「不必多此一举。」
高檀抬眼,又笑:「远弟与我虽是萍水相逢,可是我见远弟,一见如故,你性子鲁直,既救了我,又救了赵若虚,甚而,还将高嬛领来了凉危,含仁怀义,侠骨柔肠。我仰慕远弟气节,愿与你亲近,仿佛一直不得其法,反而弄巧成拙,是我不是。」说着,高檀竟又朝她一拜。
顾淼听得皱了皱眉,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方才高檀咄咄逼人时,她尚游刃有馀,可他此刻听来言辞恳切,她便不好再发作了,只能沉着一张脸,默然地把他望着。
只见高檀将那黑玉笄收入了袖中,仿若自嘲一笑道:「城门之下,我见你流连许久,以为你是看中了这一对玉笄,原是我想错了。我从未送过人生辰贺礼,此番确是不妥。」他低声一笑,「远弟勿怪。」
此时此刻,「低声下气」,「好言好语」的高檀同她记忆中的那个「高檀」忽而又远了些。
她今晚的一通怒气,是为玉笄,却也不是为了玉笄。
顾淼的双肩悄然落下,她疲惫地摆了摆手:「既还给你了,我便要回去了。告辞。」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乌云闷了半夜,雨滴一颗未落。
至今日升时,旭日方才照破了阴云。
不知不觉,玉走金飞,半月渐过。
顾闯整饬大军完毕,在南下关隘另作部署,又将邺城与凉危布防一一验过,一行大军便启程往顺安而去。
顾淼原本打算将高嬛留在凉危,可她哭着喊着,要随她去顺安。
「你若不在,万一我像高横一般,悄悄被人杀了,怎麽办?在给我娘报仇以前,我可不能死了。」
顾淼劝她说:「你又不跑,怎麽会悄悄死了,你呆在凉危,谁也不会杀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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