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御马,你可以靠在我得肩头,当心,我绝不会让你摔下去。”
穆云之起初没有答应,可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支撑不住。
从洛阳城突然出现的红莲教变故,再到他们师徒二人齐心协力逃脱,整个过程不过三日。待身后再没出现追兵的声音,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由于他刚才强撑着身体与红莲教教徒惊心动魄地拉扯、厮杀、导致他手腕愈发疼痛,此刻握着的缰绳险些脱手。
一次两次内力消耗严重本就会损伤大部分身体的元气,时间长了,更是心力交瘁,两眼空洞,硬撑着也会不禁从马背上摔倒。
“师尊。”
穆云之起初还能支撑,渐渐地,忽然感觉胸口有东西在动,及时抓住他即将倾倒的身子。
低头一看,少年的两只手好像揽住了他的腰。
岁谂安如此行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居然不觉得抵触,反倒感觉有些安心。
他已经完全把岁谂安当成他的亲人了。
想到这,穆云之心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如此强撑下去,不然定会途中晕厥,给谂安添麻烦,只能加快马的速度,甩掉身后的追兵,再躲进一片阴凉的树荫下稍作歇息。
身后红莲教的追兵分成两拨,一波照顾不知从高处坠下的楚天河,另一方骑着马前来追赶,但由于今日一早有些雾霾,追兵辨别不清方向,他们才有机会在此得以喘息,缓过一点精神。
穆云之喘过一口气,偏头看着发丝凌乱,面色红润的岁谂安,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捂着胸口笑道:“待会你替为师驾马吧,我的确没力气了。”
岁谂安立刻答应。
歇息片刻,他们交换了骑马的位置,又选择另外的道路接着赶路,穆云之的头枕靠在岁谂安的肩头,似乎真的将他当做最亲近的人,进入梦乡。
二人逃命直到深夜,才见到前方有灯火。
岁谂安感觉背后停靠的重量减轻,知道是人醒了,才出声问:“师尊?我们要不要找一户人家借宿休息?”
穆云之望着对方肩膀上深色的污渍,连忙点头。
这一路,岁谂安为了让他睡得安稳,几乎没怎么动弹,虽说做徒弟的对师尊应当敬重有加,但一路被人靠着肩膀还心甘情愿挺住几个时辰的,他身边怕是只有一个岁谂安能做到了。
“师尊,该下马了。”
穆云之的思绪被少年拉扯而归,匆匆下马,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敢多看对方,只自顾自朝前走去。
只见面前有几座并排而立的房屋,有两座点着灯火。
“你好,有人吗?”
穆云之试着敲一敲门,里面没有响起任何动静,又见门框虚掩,不免心中奇怪,便直接推门而入。
这一踏步,脚底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岁谂安进屋后,顿时瞳孔紧缩:“师尊,这是……”
穆云之低头一看,方才绊到自己的东西是死去一只右脚,再抬起头,只见一个男人躺在地上,睁着双目,唇角流血,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屋子里冷嗖嗖的,周围杂物掉落一地,烛火倒是没烧融多少,看样子,是刚点燃烛火就发生了剧烈的争斗,命送当场,而除了烛火之外,隔壁还隐隐约约传来奇怪的风声。
再细细一辨,原来这不是外面在刮风,而是真的妇人的哭声。
“走,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果断循着声音寻找,原是在另一个空屋,他们开门进去,就看见两个人影倒在地上。
一穿着素衣的美貌妇人紧握着身边男子的手,眼神空洞:“救命!来人啊!有,有杀人鬼……杀了我的夫君!”
穆云之连忙凑近,没想到随随便便进一户人家就遇到了凶案,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两户人家恰巧死的都是家里的男人。
那妇人见了他,下意识护住了丈夫的尸身,满眼警惕:“你们是谁,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
穆云之见是岁谂安身后背着的长剑吓坏了她,忙牵着少年的手随着蹲下,和颜悦色道:“你别担心,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他如沐春风的声音一出,那妇人早就哭肿成核桃的双眼再次泛红,两眼的泪水啪嗒啪嗒掉落下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夫君这几日忙着进京赶考,我正帮他点燃烛火,忽然从窗外冒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根刺,他用那根刺,穿过了我丈夫的喉咙……”
“刺?”穆云之微怔,低头仔细看看地上男子的身上,确实是有几个“孔”。
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他见得多,但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血孔,竟然是从后颈穿过,从喉咙而出,若真是被一根“刺”穿过,那只能是一根用金刚石制成的“刺”。
“你可看清那人相貌?”穆云之怀疑对方遇到了红莲教信徒,接着问,“是男是女?”
妇人双目惊恐,频频点头:“那是一位长相俊美的红衣男子,不仅杀了我的
夫君,还……还侮辱了我!”
那妇人哭着说着,穆云之没想到这妇人竟有如此遭遇,面露凝重。
原来是位会用“刺”的红衣男子……
如此作风,看来是红莲教信徒没跑了。
妇人看向穆云之,忽然瞳孔震颤,顿时大喊一声:“是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