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人,他的白衣比温桓的更显洁净,一顶斗笠遮住了此人的半张脸,却遮不住他的气质。
温润却神秘的气质,像是美玉,更像是天边变幻莫测的云。
斗笠人笑道:“风闻阁野心不小。”
众人疑惑,就连险些陷入激战的十几人所散的杀气也减弱了七分。
说书人皱眉道:“阁下此言何意?”
斗笠人冷笑道:“剑榜出世,江湖高手必相攻杀,风闻阁便可趁乱纵其所为,果真是一条毒计。”
说书人怔住。
所有人都已经怔住,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斗笠人道:“诸位继续,我对看尸体没有兴趣。不过我对天下第十八倒还有些兴趣,虽要告辞,但好在座的各位我都已经见过了。”
他继续说道:“虽不知会是哪一位,不过日后若有缘见到今日所见面孔,便知谁是了。”
说罢,斗笠人缓缓起身,他竟真的离去。
可他的话却震撼着每一个人。
今日若是开战,就只能剩下一人,而那人即是天下第十八。
谁都有可能是这天下十八,谁也不知道混战之中会生什么。
方才蠢蠢欲动的众人都消停下来,就连南宫刚风也偃旗息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不知自己是螳螂还是黄雀。
黄雀之后,是不是还有一个握着弹弓的手?
刚才离开的斗笠人,是否正在暗处,时刻准备拉开弹弓?
三岔口又陷入寂静,真正的寂静。
就连说书人也不在高谈阔论,他也被斗笠人的观点深深震撼。
煮水的炭火已经熄灭,太阳也已经稍稍偏西。
说书人突然开口道:“我知道诸位汇聚于此,不是专程听我来说书的。”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自己也是先听说了众人将在此地汇聚才特地赶来此地的。
半月之前,几十只信鸽越过阴山,飞向中原各州府。
几十只信鸽所携带的信件字字无异,虽然简短却在中原武林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九月初七午后,有名剑自漠北送回,请诸君野三坡外留云客栈相会一观。
名剑本就会引得江湖震动,任何一柄皆是如此。
关外重现,这项条件更是将对此剑的猜测范围缩小。
缩小到令人激动地抖!
现在已经是午后。
说书人笑道:“听说护送之人是重剑严三先生和飞雪剑客,我虽很想一睹那两位大侠的尊容,但实在没那个胆量。”
他又叹道:“我倒是也有心讲一讲这两位大侠的事迹,但貌似时间不太允许。”
他不是没胆量见此二人,毕竟这二人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侠义之人。
飞雪剑客曾一人一刀,一夜之间剿灭五台山下为非多年的啸风大盗,五台山周围的善男信女无不尊崇。
严三先生手下八护卫则镇守太行八径十余年,原本多有盗贼聚啸的太行山也安稳了十几年。
说书人害怕的是来观看名剑的人,这些人总会鱼龙混杂。
而且谁见到名剑甘心只是观看呢?
所以说书人便离开,所有人也都离开。
三岔口终于迎回了真正该有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