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行人千里跋涉,终于到了海边——海对面,就是琼州。
想要过海就得坐船,人上船容易,可马车想要上船,得加钱。
周家这边,由李若兰的侄子帮衬着,稍微意思了一下,便连人带马车都放行了;冯家一路上多有孝敬,衙役们吃人嘴软,也开了方便之门,两家人正好坐满了一条中型船,直接杨帆出海了。
他们这些犯人流放的目的地虽然都是琼州,但分配的位置略有不同,比如说周、冯两家,就一同被分配到了崖州属下一个名叫小岭村的地方。
一路上特别安静很少闹人的康儿,在上了船之后哭的天昏地暗,喂什么吐什么——他居然晕船!
未来都要生活在海岛上,他居然晕船?!
叶长宁都无语了。
好在船上的日子极为短暂,也就两日功夫,他们一行人便到了崖州。
如今的崖州跟后世的崖州那可不是一个概念。
后世的崖州是出了名的旅游胜地,每年不知道多少游客;如今是实实在在的荒山野岭,少见人迹。
船靠了岸,叶长宁抱着康儿从船上下来,只两日的功夫,原本精神十足的孩子就蔫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含着泪,眼巴巴的看着叶长宁,张嘴“啊啊”的喊着,似乎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叶长宁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安抚,晕船两日未曾安宁的孩子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叶长宁抱着他,跟着众人往北走,大概走了十余里,就到了小岭村。
小岭村坐落在山脚处,村后就是连绵的山脉,都不高,但绿意葱茏,山间连个路都不见,山脚处零零落落分布着几间破屋——这就是所谓的“小岭村”。
走近了仔细看看,这些破茅草屋都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房顶没有,墙壁没有,就只剩最底下的几层石块勉强围成了墙的样子,顽强的立着,根本住不得人。
走遍山脚,一个人都没有。
衙役们看到这个情况也很无奈,好在他们已经在琼州府那边落了籍,如今他们就是新的小岭村人了。
虽然简陋的地图上标注着,附近还有村落,但以小岭村这情况来看,那村子究竟还在不在,真的不好说。
一路上已经不知道给自己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的周婉看到这景象,泪水忍不住的落下来:“三嫂……”
一肚子的委屈心酸——就算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可真的要被丢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也是怕的。
不光是她,周围大多数人都变了颜色,也就周毅和冯昶两个当家人还勉强能撑住。
将犯人送到地方,衙役们便回去了,李若兰的侄子因为不放心自家小姑,随后雇了船来,船上带着不少安家的物事,眼见这情况,李小公子自是不能撒手不管,便先招呼着人,把东西都搬上来。
小岭村离海岸不算太远,叶长宁曾经到过崖山,她看了看周围地形,距离后世出名的南山岭不算太远,站在小岭村往东看,远远的能看到起伏的山岭,应该就是南山,目测距离大概三十多里。
按距离估算,小岭村应该在崖山湾的最西边。
如果想要买东西,往东走到崖山湾,应该能找到人。
如今的琼州虽然荒芜,但崖山湾的历史可是由来已久。它一直是最南端的通商口岸,汉代伏波将军就来过这里,还留下了&34;铜柱天南&34;的开疆标记。
虽然叶长宁如今所处的“靖”朝并非历史中的任一朝代,但崖山湾的地理位置放在这里,想要出海的人是不会错过它的。
冯昶、周毅和李小公子三个人正在商量如何建房落户,叶长宁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抱着康儿往山里走去。
周婉的注意力一直在叶长宁身上,看到她独自一人抱着孩子往山里面走,连忙追了过来:“三嫂,你往里头走做什么?那里没有人去过,危险的很!”
“我要去找个能暂时住下的地方。”叶长宁解释,“你先帮我守着驴车。”
“哎?”周婉一愣,“咱们不就在这里住吗?还往里头找什么呀?”
叶长宁解释道:“小岭村的范围可不仅仅是山脚这一片,我曾经听说,沿海地区夏季多风雨,我想住的高一点。”
“可是里面很危险呀!”
“我不会往里走太远的,最多两三百米。”叶长宁说道。
她不怎么喜欢这个村子的地址,一点遮挡都没有,直面海风,刮台风了怎么办?
流放路上(11)
除了周婉,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叶长宁的离开。
抱着康儿,叶长宁往里走了不过几十米,便被树木遮掩,连身影都看不到了。
这时候,大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落在叶长宁的肩膀上,语气欢快:“主人主人,我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了,离这里不远哟!”
没错,有这么个擅长搜查探寻的帮手不用,自己去找合适的居住地,那不是傻?
大乌本就极适应丛林,到了这边真的堪称如鱼得水,都快玩疯了。这片原始且未曾有过任何开发的森林,像极了它的故乡,是它最喜欢的环境。
“在哪儿呢?”叶长宁打算先去看看。
“跟我来呀,主人。”大乌在树枝间蹦跳着引路。
叶长宁抱着康儿,快步追了上去。
往东走了大概一百米,原本平缓的山势忽然往里一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谷,谷里林木参天,居然还有一条小小的山溪流过,叶长宁一看就爱上了:“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就这儿了!”
这个山谷三面环山,地势也比较平坦,至少能开出五亩的山地来;又有山溪流过,用水也方便;东面入口也算宽敞,并不阻碍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