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棠许走进了办公室,放下自己的手袋,便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您这样纡尊降贵,来这样的小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江暮沉就坐在旁边的待客沙发里,听到棠许的话,也只是安静地抬眸看她。
这样的情形其实是有些古怪的。
至少此刻在这个房间里,棠许是占据了主位的人。
她和江暮沉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哪怕她从前再不肯认输,拼尽全力和他对抗,也不过是稍稍争取到一丝平等。
江暮沉从不会甘愿坐在低人一等的位置。
果然,下一刻,江暮沉就站起身来,站到了她的办公桌前,将一个文件袋放到了她面前。
“这是什么?”
棠许只瞥了一眼,并不去动那个袋子。
“里面有值得你好好看看的东西。”江暮沉说,“你自己慢慢看吧。”
说完,江暮沉转身就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这样的情况对棠许而言,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诡异。
专程跑来公司找她的江暮沉,诡异;
这样平静的江暮沉,诡异;
而来了这一趟,就为了给她一个文件袋,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棠许盯着那个文件袋看了许久,到底还是伸出手去,打开了袋子。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份病历。
一份宋雨廷生前的病历。
棠许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
哪怕宋雨廷已经离世将近一年时间,她似乎已经没办法平复内心的波动。
棠许想不明白。
她一点点地翻开了那份资料。
自宋雨廷昏迷入院,棠许因为被内疚和愤怒等诸多情绪占据,再加上秦蕴没日没夜地守在医院,她几乎都只是在半夜过去看看,从不在医院多待。
所以对那个时期宋雨廷的情况,她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而眼前这一份详实的病历清晰地向她展示了那一时期宋雨廷的所有情况。
病历显示,在宋雨廷醒过来之后的那段时间,他的状态其实还不错,虽然有些指标有波动,但是整体还算稳定。
而在他去世的那一天,情况几乎是急转直下——
这与他去世之前的病情完全相符。
棠许捏着那些薄薄的纸张,脑海中却全都是惊心的疑问。
为什么江暮沉会给她一份这样的东西?
他想表达什么?
棠许越想内心越是惶然,她忽然站起身来,冲出了办公室。
楼下的停车场,那辆眼熟的宾利依旧停在那里,周围依旧有来往路过的人好奇地张望打量。
棠许却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径直上前,一把拉开车门,扬起手中的资料看向了江暮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暮沉很平静,也很笃定地坐在后座,闻言才看向棠许,在看清楚她脸上一些不明显的苍白后,缓缓开口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才对。”
棠许冷笑了一声,“我只知道,我爸爸是在你的办公室昏倒被送进医院的。”
“可是他后来醒了。”江暮沉说,“他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棠许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呼吸,“是,那天你是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前后你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江暮沉,你怎么有脸拿我爸爸的病历说事?”
“那是因为你蠢!”江暮沉表面的平静终于还是有了一丝裂纹,“哪怕我是做了一些事,可是那些事对宋雨廷的死造成的影响能有多少?甚至最后,我已经完全接触不到他了,他却突然病情恶化——那个时候,他是掌控在谁手里的?那个时候,你找了谁去保住他,你是想不到,还是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