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严母开口:“小语,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能否请桃子姑娘回避一下?”
景念语点点头,朝着桃子示意,桃子会意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安静的病房内只有严母和景念语。
她甚至能听到严母微弱的呼吸声。
严母开口的声音带着万般凄寂,像是恳求又像是带着一种无所谓的苍凉感:“小语,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语小姐是我这辈子的恩人,我对她的恩情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她的命苦,这一生过的不开心,又离开了人世,留你一人在这里,我知道你这几年吃了不少苦。”
景念语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严母的下文。
“但我相信凭你的心地,还有聪明才智,你一定过的不会差,甚至过到我们都想像不到的幸福日子,严妈妈从心底里面祝福你,这辈子,语小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时时刻刻在心底里为你祈祷希望你过的幸福。”
景念语听她说到这里,有些动容的说:“别这样说,严妈妈,在我心里我们其实是一家人,我拿你们也当家人看待。”
“你的心地好,我知道,很感谢语小姐有了你这样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儿,我原本打算一直守在你身边,即便我的能力有限,可最起码让你有个难受时候能遮风挡雨的避难所。可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上天早就已经注定你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虽然你所承受的苦难多,但我相信到最后你得到的幸福也最多,原谅严妈妈的自顾不暇,我想带着小雪离开。”
“你要走?”
“嗯,小雪她爹这一走,我的心也死了,这辈子不求小雪能够光宗耀祖,我只希望她平安快乐便好,留在这里,我总归会想起来以前的好多事,倒不如换个地方养老,余下的后半生,过的轻松安逸便可。”
“严妈妈,在这里也可以啊,您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现在离开要去哪里?在这里我也可以照顾你们。”
“你自己已然过的辛苦,严妈妈也年轻过,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懂,你以后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便好。还有就是小雪,小雪近日的情绪反常,如果有伤害到你的地方,我替她道歉,你别往心里去,你们从小的情谊一直都在,这点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景念语明白,她作为严丹雪的母亲能为自己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已经尽了力。
但她真的不想让她们离开,她也相信与严丹雪的情谊一直都在,最起码在她自己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可她也明白严丹雪的心思既然已经生出便不会轻易妥协,严妈妈这样的安排无论是对严丹雪还是自己都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她的心说不出来的疼痛,今天这一整晚,当桃子说了当日的撕衣服事件后,她自己仔细想了好多,每当顺着那根伦理线就快想到终点的时候,她就会停止往下想。
因为她的内心深处不希望看到真相,那个让人心寒的真相。
看着严妈妈期盼的目光,她无声的流下了眼泪,握住了严妈妈的手说:“好,严妈妈,我听你的,至于别的事情我不会多想,你放心,那您让我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我好时常给你们邮寄东西,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严妈妈伸出她干枯的手在景念语白嫩的小手上拍了拍:“好。”
景念语红着双眼退出了严母的房门,北墨笙斜靠在墙上等着她。
见她出门,他上前给人搂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她海藻般的秀,安慰着:“以后有我。”
他醇厚的声音是最好的安慰,仿佛天塌下来都会被他稳稳的接住。
景念语想与严丹雪告别,有些话她想当面对严丹雪说,可一想到她的情绪激动,再加上严父刚刚过世,想想还是算了,不急于一时。
北墨笙安排好了一切,催着景念语回府休息,等着明日再来看严母。
这一天景念语也的确太累,最重要的是心累。
好在北墨笙命人点了安神香,景念语窝在北墨笙怀中,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景念语醒来后,着急的让厨房炖好了参汤,和桃子带着各种各样的补品来到医院。
结果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严妈妈和严丹雪的影子。
干净整洁的床铺连一丝人气都没有,仿佛这个房间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
她有些伤心的跑去问护士,护士说患者天不亮就走了。
景念语觉得这一切太过仓促,即便要走也不至于如此着急,她还给她们准备了好些盘缠,如若没有钱,她们以后怎样生活?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府中,连铺子也没心情去了,一个人窝在了贵妃椅上,望着窗户外面的老杨树呆。
她没有去严家找,既然她们走的如此干净利落,那家里也是人去楼空,没有去的必要。
周遭的人纷纷离开了自己,短短大半年时间,分离是常有的事情,都说日子如流水,可景念语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如奔流汹涌的大海,快到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现实。
北墨笙进门就看见景念语满脸的惆怅,贱歪歪的凑到她身边躺下,把人圈在怀里。
景念语根本没心情搭理他,转个身翻到了里边。
北墨笙顺着她的小毛衣把手伸到了里边,按照景念语以前的脾气早就跳起来或者说他几句,这会儿连个声音都没有,就像没感觉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