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尤金,青年又转向完全处于状况外的洛海,像变了个人似的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我骂他呢,跟你没关系。你就是洛海是吧?我叫罗伦,叫我小罗就行。”
洛海眨了眨眼,大脑有点空白,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处理这种状况的经验,只好顺着小罗的意思伸出手,然后得到了一次热情而大力的握手,手指差点抽筋。
“欢迎来到光翼会。”小罗咧嘴笑了一下,“虽然离总部还有段距离吧,但咱这车,不是吹的,差不多相当于光翼会的前哨站了。这傻逼”
说着他指了指尤金。
“一天到晚就知道念叨你,逮谁跟谁输出,今天总算把你给接到了。我跟你说,我们光翼会里全是热情好客的omega,跟他这个没正形的a1pha可不一样”
小罗的话没说完,尤金就抬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哪那么多废话!还走不走了?前面开车去!”
小罗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只故意朝洛海做了个“你看他就这德行”的鬼脸,笑着把烟扔在地上碾灭,然后重新坐进驾驶座,启动了汽车。
洛海的脑子还有几分在状况外。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面包车行驶在一条相当简陋的乡间小路上,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农田,连一处现代化设施都看不见,更无法判断地点。
这时候洛海倒是有一点被绑架的实感了。
“我们要去哪里?”洛海问。
“朗赛。”尤金说。
“朗赛?”洛海吃了一惊。
朗赛离南特并不算近,火车要坐整整一天,开车至少要花五六个小时。
如果说南特是全世界最富有、繁荣的城市,那么朗赛就正好是南特的反义词。
它是一个最典型的下城区城市。
位置偏僻,交通不达,资源稀少,人口却很多。大量贫民挤在这座城市里,既难以搬迁,又无法改变贫困现状。
少数地头蛇占据着城市里8o%的资源,而大多数平民则徘徊在温饱之间,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一大批人。
在那里,快要饿死的人们不会讲法律,更不会讲道德,偷窃抢劫是家常便饭,若是权力再大一些的群体,连杀上个把人都不会被制裁。
中央的政权难以涉及、也不想涉及这座城市,所以朗赛基本自成一派,文化与经济都鲜少与外界交流没有人想被洗劫一空或干脆客死他乡。
可是对一个地下组织来说,把据点设在这座城市,简直堪称完美。
南特政府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一直在南特活动的光翼会,大本营却在又偏又穷又危险的朗赛。不,就算有人能想到,也没人真的会为一个光翼会就牺牲自己的安全去调查朗赛。
尤金太了解身居高位的那些人了,并且总能利用这些了解做出更缜密大胆的计划。
“光翼会的总部原来在朗赛。”洛海低声说,“难怪当初你能牺牲掉南特的那么多据点,原来那些都是障眼法,你的王牌压根就没有放在南特。”
“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尤金挑起眉毛,“现在你跟我可彻彻底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洛海抬起下巴,眯着眼看向尤金,“我什么时候跟你一条绳了?我还是南特检察院的检察官,你还是检察院追捕的通缉犯。我是被你绑架过来的,又不是自愿。”
“是吗?”尤金笑眯眯地扣住洛海的手,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压低声音,“对于一个人质而言,您也太过于热情了,洛海检察官。”
他把“检察官”几个字咬得特别清楚,惹得洛海一阵轻颤。
面包车在无人的乡间小路上又跑了三个多小时,洛海终于远远看到了朗赛的轮廓。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西边只余下一抹昏暗的苍白,隐隐夹在天空与地平线之间。朗赛城就坐落在苍白的余晖正中,像一个漆黑的怪物,正张开大口等着无知的人们落入陷阱。
在面包车经过检查站时,洛海的心脏猛地快跳了一拍。
对他而言,出城的经验寥寥无几,唯一的一次,便是从奥荻斯孤儿院所在的佛巴港到现在的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