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刚看见陈朔进来,立刻板起脸,“你这人也太不像话了!女儿生病,你这当爹的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就留着小妹一个人在病房里忙前忙后,你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陈朔没理他,径直走到乐儿床边,俯身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乖女儿,好点没有?”
乐儿撅着小嘴:“爸爸,我不想打针了,我想吃可乐鸡翅。”
陈朔笑了笑,竖起两根手指:“乐儿的话爸爸肯定答应,这样,爸爸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不打针也不吃可乐鸡翅,另一个是打针又吃可乐鸡翅。乐儿随便选一个吧。”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那我选吃可乐鸡翅。”
“没问题!”陈朔爽快答应,“爸爸回家就给你做,今天就让你吃到。”
林刚在旁边听得无语了,这家伙骗女人是真有一套!自家小妹估计就是被他这张嘴给忽悠了,不管他穷得叮当响也要嫁给他,到现在还不悔悟!可有什么用?苦的还不是她自己,连带着女儿也跟着遭罪!
这时,护士长推着小车进了病房,直奔十七号床:“乐儿,阿姨来给你打针了。”
乐儿小脸一苦,可怜巴巴地说:“阿姨,我不想打针。”
护士长笑着哄她:“乐儿是阿姨见过最乖的小朋友,一会儿阿姨给你打得轻轻的,一点都不疼,好不好?”
乐儿想到可乐鸡翅,勉强点头:“那好吧。”
护士长一边准备注射器和消毒棉签,一边对林悦说:“家属一会儿再到护士站去一下。你们补了住院费之后,还得补个签字。王主任的第二阶段治疗方案已经下来了。”
林悦听到这话,立刻看向陈朔。
刚才她还在担心住院费的事儿,虽然补了五万块,但王主任说第二阶段治疗需要配合其他药物,能把复发概率压低到百分之五以下!可那五万块根本不够用,没想到,陈朔悄无声息地又补了住院费。
而林刚在旁边忍不住问:“护士,现在乐儿还差多少住院费?”
护士长一边给乐儿消毒,一边回答:“差不多够了。我听王主任说,乐儿恢复得不错,各项指标都在好转,说不定这三十万都用不完,还能剩点。”
“三十万?”林刚猛地看向陈朔,“你补了三十万住院费?你哪来这么多钱?”
陈朔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护士长还在这儿呢,你张嘴就问钱哪来的,这大舅哥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说话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林悦也满眼惊奇,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起新的担忧——陈朔上哪儿弄的三十万?她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联想,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衣服。
妻子的情绪逃不过他的眼睛,陈朔知道她在想什么,转身对林刚说:“其实我们陈家还是有点家底的……”
他不太想在公开场合提电饭煲促销的事,毕竟忽悠小姑娘买电饭煲换门票,听起来不太光彩,索性随口编了个理由。
林刚皱了皱眉:“你父母不是早就车祸去世了吗?”
说到这里,他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地说:“你用的是你父母车祸的赔偿费?”
听到这话,陈朔都愣了一下,然后心里猛地一沉。
父母的事一下子涌上心头——那是在他初中的时候,父母被一辆车撞倒,肇事司机是当地副镇长的儿子。他一个初中生,根本没办法讨回公道,家里亲戚也没人敢出头。最后,副镇长家扔了两万块钱,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后来他创业成功,有了钱和势力,想找那家人算账时,却发现对方早已举家移民,连个影子都找不着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那股压抑多年的怒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嘴角抿紧,眼睛瞬间红了。
但他很快压下情绪,笑了一下,点头说:“不然你以为我哪来的钱?犯法的事我可不做。”
林悦攥着衣角的手松开了。原来丈夫还有这样一笔钱,以前从没听他提过。
她心里一阵酸楚,特别能理解陈朔为什么一直没动这笔钱。对一个人来说,父母去世的赔偿金往往有着特殊的意义,仿佛花掉之后,父母就真的彻底离开了。如果是她,大概也会把这笔钱一直留着吧。
她看向陈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轻声说:“你……还有我和乐儿呢?”
陈朔感觉心里的虐气被妻子这话抚平了大半,对刚打完针,正举着小胳膊对着针眼吹气儿的女儿说:“乐儿真勇敢,以后爸爸赚了钱都给你和妈妈花!”
林刚撇了撇嘴,不满道:“你也是的,有钱不早点拿出来,让小妹跟着你担惊受怕的。行了行了,你们这儿没事就行了,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往病房外走。医药费补上了,劝小妹离婚的事也暂时没戏了,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林悦送林刚出去后,转身回了屋。
陈朔早已搬了个凳子坐在女儿身边,目光满是疼惜,“打针的地方还疼啊?来,爸爸帮你吹吹。”说着,他凑近女儿胳膊上打针的地方,轻轻吹了起来,思绪飘远。。。。。。
此刻,陈朔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难以用言语描述。
小时候父母骤然离世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种深刻的孤独和恐惧感再度涌上心头。
其实这也是他大学毕业便毅然决然地去南方创业的根本原因!
然而命运却如此奇妙,兜兜转转,竟又把他带了回来。
如今的他,拥有了温馨的家庭,初恋女友成了相伴一生的妻子,还有眼前这个可爱的如同天使的女儿。任是他在商海多年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无比坚韧的神经,此时都有些恍惚了。
不知道那副镇长一家现在在干嘛?
当时他们一家对自己的那副嘴脸,他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陈朔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微笑着看向女儿,“来,乖女儿,爸爸再给你削个苹果,全部都切成小块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