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了一大圈子才议到正题上,秦玅观停拨了念珠,眸色幽暗了些。
“李大人不妨讲话讲得明白些。”
丹陛下的人清了清嗓,讲了一通古礼和男女各司其职之道,终于道:“宗庙先祖在天有灵,渴盼乾纲归位。”
“乾为天坤为地,天纲何时不归?”秦玅观收了念珠,睥睨众人。
“乾为男坤女,一阴一阳,此乃……”
“你的意思是,朕未立男储,惹了祖宗不悦了?”他不敢说得太明显的话,秦玅观替他说了。
众臣不语,秦玅观继续道:“储位空悬,朝野内外同议,朕还未定下人选,便有人怕迫不及待地指手画脚了!”
秦玅观倏地起身,扶着御座,看向缩手而立的在京宗亲:
“你们之中,谁想坐这个位置,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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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报在每日正午送来。
方清露接了,边啃馒头边读,顺势坐在了唐笙的桌案上。
彼时唐笙正在抄写既定的公文格式,笔下的字跟她小学时写得差不多。方清露挡了她的光,唐笙抓耳挠腮,幽怨道:“二姐,我抄不下去了。”
方清露捏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回眸:“你怎的了?”
唐笙指了指桌案上的影子,方清露会意,迅挪开身。
她行至唐笙旁边,见了那些个狗爬字,咽下馒头后不住地笑。
“就着?”方清露笑道,“你明明是抄不下去了,还嫌我挡光。”
唐笙脸红,嘴硬道:“我原是想问一句,你洗过手没!”
“净手了。”方清露咬着馒头,张开五指,含混道,“唐大人看看。”
唐笙垂眸,继续装鹌鹑。
“你在写什么?”方清露吃完馒头立在她身侧负手看着奏折。
“那孩子病得太重了,不像是这几日刚作的。”唐笙仰道,“我疑心他们记混了时候,沿途还传染了不少人。”
涉及治疫,方清露正色:“笔给我罢,我来写,写完了你早些交给周院判他们过目,盖上章便呈上去。”
唐笙换了干净纸笺,铺开了侍奉笔墨。
方清露性子豪迈,不计小节,但写出的字却是清隽工整的。
唐笙说,她写,公文完成得极快。
在快收尾时,方清露问她:“要给陛下问安么?”
唐笙:“?”
她不知道公文还能写这个。
“这不合适吧?”唐笙结巴了下。
方清露眯眼,猜不到唐笙脑瓜里装了啥——请个安而已,公文里可写可不写,她脸红个什么劲?
她大笔一挥给唐笙添上了,边用掌心扇风边对唐笙道:“你这字抓紧点练啊,不然以后批文书多丢人。”
唐笙应声,有些局促。
京中的文书传递极快,她中午写的折子,下午便递到了秦玅观的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