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欠脫下外套,手腳像是安裝的,笨拙地給自己塗藥,連位置都塗得不對。
司也星實在看不下去,起來自己上手給他塗,紀欠的耳根處立馬泛起了粉。
塗完藥,他一臉欣喜回過頭來想和司也星說話,可司也星卻從濕巾擦了擦手,已經躺了回去,完全沒有再多和他閒聊的意思。
司也星摩挲自己的指尖,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
他起身在床頭把臥室里的燈全部關掉,房間內立馬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寂靜之中,只有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可以勉強視物。
紀欠今天晚上少見是背對著他的,司也星抿抿嘴巴,閉上了眼睛。
直到他思緒逐漸模糊,即將陷入夢境,卻聽到了身旁帶著疑惑的壓抑聲音,像是真的想不通,「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
司也星懷疑自己是在夢裡,畢竟乖巧的紀欠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他一般的口吻都是有商有量,攻擊性弱,決不會用幾乎質問的語氣。
但司也星還是嘟囔回答,「你沒有錯,只是,我們……」
紀欠有些聽不清,向司也星的方向靠近了點,他閉著眼睛,細密睫毛遮住他白日總是亮著光的瞳孔,嘴唇慢慢開合,像是在說夢話。
「我們不能做太好的朋友……你會難過……」
如司也星的願。
第二天,他發現紀欠對他的態度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至於變化在哪裡,他有點說不上來。
紀欠依舊和他一起吃飯,在他要求的時候給他講題,上課認真聽課,直到晚上他在玩遊戲才發現到底是哪裡發生了變化。
雖然平時紀欠都溫溫柔柔的,但拋開這些看事實,紀欠其實在管理他。
會主動給他講題,檢查他哪個知識點不會,晚上也不會讓他玩太長時間的遊戲,要求他早睡。
可現在——司也星一看時間發現他已經玩了一個半小時了,怪不得他感覺今天的一個小時格外的長,因為早就了呀!
司也星下意識回頭看紀欠,床邊不在,衛生間也關著燈。
他立馬起身張望,整個臥室里都空蕩蕩的,只有遊戲發出的聲音。
司也星心中不免有點慌亂,尤其是,他發現他送給紀欠的那個書包也不見了。
司也星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心中有了個猜測。
想到紀欠家裡的情況,司也星一時有些呼吸不過來,這個空蕩蕩的房間一下子都成了他的罪證,他不會是把紀欠給氣走了吧。
寧願回到那個魔窟一樣的家中,也不願繼續和他呆在這裡。
司也星把遊戲丟在一旁,忙起身套衣服往外走,忍不住想罵人:「靠,搞什麼啊?」
他只是對他沒那麼熱情,該做的事情一件沒少做啊,還搞離家出走這一套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司也星已經下了樓到玄關開始換鞋。
心裡浮現著紀欠背著書包出去,但又不敢回家,黑夜中一隻兔子可憐兮兮縮在便利店之類的想法。
司也星覺得自己的猜測很現實,畢竟紀欠身上沒有錢,連酒店都住不起。
明明外面無處可去受苦的是紀欠,但司也星莫名覺得委屈,鼻子酸酸的。
他也很為難啊,他要怎麼做才能即完成任務又不傷害紀欠呢?
鼻子發酸連帶著眼眶也熱了,司也星蹲在原地吸吸鼻子,起身開了門打算先去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看看,身後卻在這時傳來聲音,「你要出去嗎?」
司也星聽到熟悉的聲音動作定住,渾身僵硬的回頭就見他找的人站在樓梯口。
身上穿著他那小一號的黑白條紋睡衣,嶙峋手指握著一個空水杯,應該是要下來接水,看到連忙往前走了幾步,卻又想到什麼停在原地,「怎麼哭了?」
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司也星硬著頭皮解釋:「撞到腿了,想去買藥,不過突然想起家裡好像有,那我不去了……」
「你呢,你去哪裡了?」他邊拖鞋,像是隨意問。
紀欠垂下眼睛,明明是身型算得上高大,最近也漲了不少肉,可他總是做出示弱的表情,讓人下意識覺得他是弱小的草食動物。
「我讓張姨幫我打掃了客房,住進去了。」
「哦。」司也星點點頭,分開住也好,能讓他們的關係有個緩衝。
慢慢下去,當像是室友關係也不錯。
可回到臥室一個人大字躺在床上,他長長呼出口氣,依舊胸口鬱悶。
紀欠不想和他住一起,可是被子還留在這裡,司也星一下彈起來,坐在紀欠被子上對著他的被子來了幾拳,隨後橫躺著占著兩個人的位置睡著。
學校舉辦了運動會。
司也星這個好不容易擁有健康身體的人,對於這種體能的活動總是特別熱衷。
他和紀欠已經分開住好幾天,雖然是同桌,但他天天和喬治白歌一起玩,甚至和沈馳都見了好幾次,心中一直計算著一個月的倒計時,反而和紀欠的話少了,也就吃飯的時候一起下樓還能說上幾句。
操場上,跑道兩旁同學們的歡呼聲幾乎要將跑道上的選手淹沒了,而司也星也是其中一員。
他身上穿著寬大的運動背心,袖口幾乎要開到腰上,身上的大片皮膚都暴露在炙烈的太陽光下,幾乎白到將要透明,對比其他黑球似的男生,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