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沒把孤當做主子,他是把孤當成了他的天。
這麼一想那些欺負人的心思便都偃旗息鼓了,顧林風把他拉起來,輕聲哄道:「沒關係,做不到就慢慢來,孤不逼你了行不行?」
小七站在顧林風腿邊,低眉順眼的,他使勁把自己即將要掉下來的淚珠憋回去,哽咽道:「謝殿下……」
「殿下……」小七是真的被逼狠了,如今得了顧林風的允准,他顧不得委屈就馬上為自己陳情道:「屬下真的聽殿下的話。」
顧林風點點頭。
「屬下……屬下會乖。」
顧林風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幫人順了順氣。
「殿下……」小七又叫了一聲,想從顧林風懷裡出來為殿下布菜,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見殿下輕笑一聲。
「嬌氣!」顧林風說。
第68章
張鄀周的度很快,不過幾天的時間就跟馮老太爺商議好了婚期,又去宮裡稟明了皇帝和皇后。
皇帝還病著,倒是沒說什麼,但看著臉上倒是多了些喜色,張鄀周適時將趙由的事說了出來,皇帝盯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
張鄀周有些緊張,生怕皇帝看穿了自己的心虛,他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故而十分忐忑,總覺得後背陰嗖嗖的。
皇帝半倚在繡枕上,正就著胡卜的手喝藥,黑乎乎的湯汁一點一點的送進嘴裡,一小碗藥喝了大半炷香的時間。
勤政殿是大理石地面,被小太監擦的光可照人,張鄀周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的當啞巴,直到胡卜端著玉碗退出去,皇帝才不輕不重的咳了幾聲。
「周卿,」皇帝拿帕子擦了下嘴角,還魂珠的藥勁太大,雖說解了一時之困,他的身子卻一直都沒養回來,說話顯得有些有氣無力,「難得周卿跟趙由關係很好。」
話里試探的意味太重,張鄀周幾乎是同時抬了眼看向皇帝。
皇帝半闔著眼,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回陛下,臣與趙總管並無私交,」張鄀周一臉正氣蕩然,不躲不避的對著皇帝半眯的眼,「只是臣前些日子聽了些話,有些想法,便來求陛下。」
「趙總管服侍陛下已有二十一年,從來都是謹言慎行,不曾有過半分逾越,前朝宦黨成患,總管一直謹守本分,從不曾言說什麼,臣與總管也並無私交。」
「只是總管小心了二十多年,必不可能突然就有了對先太后的不敬之心,馮老國公關心則亂,沒等查清楚就將人抓去了刑部,陛下也在氣頭上,總管受些磋磨也是應該的。」
「老國公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回想也覺得那日極為蹊蹺,總管一心向著陛下,向著先太后,怎麼會說出那樣胡言亂語的話來?老國公不想冤枉了總管,又撇不下面子,才來央臣來替總管向陛下求個情。」
張鄀周說著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臣與他是親家,小女也要嫁到他們家去,這麼點兒事兒,臣也推脫不得,還望陛下恕罪。」
他這一番話說得推心置腹,十分真誠,張鄀周說完悄悄在心裡罵了句自己,然後就低了頭等皇帝的意思。
皇帝盯了他一會兒,眼睛眯了條縫,張鄀周后背挺得直,一幅心中坦蕩的樣子。
又過了片刻,皇帝才動了動嘴唇,「無妨。」
卻沒說是准了張鄀周的請求,還是不准?
張鄀周滿心疑問,卻沒敢再多說,又稟報了幾件京郊大營的事才告退。
勤政殿內地龍燒的旺,張鄀周出來時額頭上已經沁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掀開帘子的那一刻被冷風吹的一激靈,向來粗糙畏熱的漢子也覺得有些冷了。
胡卜正在門口守著,見狀及時的遞給了張鄀周一方手帕,溫聲勸道:「將軍擦擦汗,這熱汗被冷風一吹就容易頭疼,將軍別被吹到了。」
張鄀周頓了下才接過來,又向胡卜道了聲謝,他一向覺得用手帕擦汗不是大丈夫的動作,男人就該拿袖子胡亂抹兩把了事,京郊大營的漢子們都是這麼做的,可此刻向他遞手帕的是皇帝的貼身太監。
張鄀周在額頭上擦了兩把,本來乾乾淨淨的帕子上沾滿了汗漬,一道道的,饒是張鄀周,也覺得不好意思,他尷尬的向胡卜道歉:「胡總管,真不好意思,您看我這,糙人,我回去再讓人買些的還給您。」
趙由進刑部後,胡離已成了的勤政殿總管太監,他的徒弟胡卜也跟著水漲船高,成了副總管。
張鄀周心道就算趙由被放出來,也不知還能不能重獲聖寵,陛下的舊情又能念多久?
胡卜連忙擺手,看上去對張鄀周格外恭敬,「將軍不用這麼客氣,本就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能被將軍用了是奴才的福氣。」說罷他看張鄀周仍是有些尷尬的臉色,又笑道,「將軍快回去吧,天色看著快黑了,等會兒宮門下鑰了將軍就出不去了。」
張鄀周這才鬆了口氣,他實在不擅長跟宮裡的人打交道,他把手帕塞進袖口裡後向胡卜拱了拱手就離了勤政殿。
胡卜直到看不見張鄀周的身影了,才轉身進了勤政殿。
皇帝仍是張鄀周走時的樣子,倚在繡枕上閉目養神,胡卜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在皇帝床邊跪了,輕輕給皇帝按腿。
「他走了?」皇帝淡淡的問道,抬眼看了看胡卜正在給自己按腿的手,眼裡的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