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正午,太阳尤烈。出城后的道路极不好走。两人在城里没正经用饭,只勉强吃些干粮,喝了点水。薛灵栀又累又热,额头、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再一瞥身侧的张公子,只见他脸色斑驳、鬓角也有明显湿意。
“张公子,咱们歇一会儿吧?”薛灵栀试着商量,“在路边等一等,说不定能等到回去的车呢。”
距离花溪村还有大约五十里路,这般走回去,何时才是头?
“嗯。”赵晏重伤未愈,虽能缓步行走,但体力远不如从前。初时还好,出城后道路难行,他几乎是咬牙硬撑。若非修饰了面容,只怕此刻早面如白纸了。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在路边小憩时,总算等来了顺路的车。
是清晨拉菜进城的那对夫妇。
他们赶着骡车,车上的蔬菜已经清空。
夫妻俩笑吟吟问:“咦?这么远,你们是要走回去吗?还是要坐车?坐车的话算你们便宜一些,两个人三个铜板就行。”
“坐车坐车。”薛灵栀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一次,赵晏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抵触。
依旧是来时的两个垫子,但无疑比来时要宽敞许多。没了那些碍事的蔬菜,板车后面的两人终于不用再肩挨着肩,背靠着背了。
“姑娘,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城的?”女主人再度打开了话匣子。
薛灵栀答:“我们买了东西就回来了,具体时候倒不记得。”
“出城的时候顺利吗?”
薛灵栀不解,仍如实回答:“顺利啊。”
“哎呦,幸好你们出城早。我们出城的时候可麻烦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门口好几个衙役在盘问。”
赵晏闻言,睫羽轻颤,眼神微动。
薛灵栀好奇地问:“衙役?盘问什么?”
“谁知道呢?听说是找人。可你要说找人吧,没见着画像,也没说找谁。”女主人想了想,提出了一个猜测,“你们说,会不会他们要找的是个女的?是哪家的小姐太太偷跑出去了?不然干嘛不对着画像找?”
薛灵栀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丢的那个人没画像。”
一旁的赵晏默不作声,心里却已闪过许多猜测。
不影印画像,也有可能是冲他来的。
只是禁军已在永宁县出没,他的心腹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
女主人反驳:“要只是没画像,为什么不说那人长什么样?肯定是怕损了女眷的名声……你年纪小,不知道,体面一点的人家,很重视姑娘的名声,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像咱们还得下地干活呢。()”
薛灵栀没再说话,心想,其实除了偶尔在自家菜园忙碌,她也不怎么下地的。当年爹爹卖掉城里的房子,搬回花溪村,置了几十亩田。但因父女二人都不善稼穑,便赁给族人耕种,只留下个小小的菜园打理自乐。因是同宗,收取的租子也不多,仅够父女俩日常食用。
唉,爹爹生前对族人大方,可同宗的那些人却一点也不厚道。
骡车继续行驶,虽简陋又颠簸,但着实省力不少,还大大节省了时间。
等他们回到花溪村,还不到酉时。
此时几个村民正在村口小河边洗衣,偶尔传来一两声说笑。
瞥一眼身侧面无表情的赵晏,想到半个月前的事情,薛灵栀指了指小河:张公子,你知道那是……?()?[()”
“栀栀姐!”忽然,树后跳出一道身影,堪堪拦住二人去路。
“娘诶。”薛灵栀吓了一跳,蹭的后退两步。
待认出面前之人是同族的薛巧云后,她才舒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薛巧云是薛老四的女儿,今年十四岁,生的极其瘦小,看上去和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差不多。
薛灵栀厌恶四堂叔,但对于这个族妹并无多少恶感。
她定一定神:“你找我有事儿吗?”
“栀栀姐,我,我……”薛巧云脸胀得通红,不停地抠着衣角,说话也不自觉结巴起来,“你,你先别回家。我,我爹他们找了村长,在你家门口等你呢。”
“等我干什么?”薛灵栀不解。婚约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薛巧云鼓足勇气:“要你快些成亲,他们好收聘礼。”
话音刚落,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快看,他们在那儿呢!”
薛灵栀循声望去,见一群人聚在村口,赫然正是薛老四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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