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还没出来,对门的葛家婶子听到动静,探头瞧了她一眼,又默默地合上门。
“来了,来了。”李婶应着,快步走到门口。
“李婶,李叔在家吗?我想请他救人。”
“在家,我们刚回来。救什么人?在哪里?”李婶连声询问,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见她眼神清亮,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薛灵栀老实回答:“我不认识,就在我家呢。”
“你不认识?”李婶回头与身后追上来的丈夫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救人要紧,二人也不多问,一起来到薛家的杂物间。
那男子仍在昏迷,脸颊赤红,额头滚烫。
李叔诊脉后,又细细看其身上的伤,双眉越蹙越紧。
见他神色不对,薛灵栀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李叔,他,要死了吗?”
“那倒不至于。”李叔摇头,“应该还有救。”
只是他看此人衣衫虽破,却明显质地上乘,身上还有一个玉佩,雪白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而且这人的外伤不像是被河中尖锐石块划破,分明是利刃所刺。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历。
“这人面生,不是咱们镇上的人。”略一沉吟,李叔缓缓说道,“他伤势很重,又在水里泡了很久,生出了热症。我开些药,内服外用,慢慢调养。”
“嗯。”薛灵栀边听边点头。
有李叔这番话,她就放心很多。方才她真怕人死在她家里。
李叔常年行医,家中备有药材,快速抓了药,吩咐薛灵栀去煎。随即,他取出治外伤的药,帮着给清洗创口、上药、并裹好伤,顺带换上自己干净的旧衣。
李婶跟着薛灵栀走到灶房,看似随意地询问:“栀栀,他是谁?怎么会在你家里?”
“我不认识啊,他是我在河边捡的。”薛灵栀一边煎药,一边将经过原原本本说给李婶听。
李婶皱眉,叹道:“你这孩子,也太莽了,连他是好是歹都不知道,就敢往家里捡。你爹不在了,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他要是坏人,你怎么办?就算他是好人,万一他死在你家里,你怎么办?”
薛灵栀听得一阵心虚,觑着李婶的脸色,小声问:“那,那我把他送回原地?”
李婶噎了一下:“救都救了,再放回原地算怎么回事?让人看见,怎么说你?要是没人看见,他半夜伤势加重,死了,岂不又成你的罪过?”
薛灵栀一想,也是。知道自己欠思量了,她不禁面露懊恼之态。
李婶看在眼里,又觉好笑又觉怜惜,温声道:“算了,你李叔的意思,应该能救。等他伤势好点,打发他走就是了。”
“嗯,我听李婶的。”薛灵栀认真点头,十分信服的模样。
看她乖巧听劝,李婶心中怜意更盛,不由微微一笑。
薛李两家比邻而居八年,薛灵栀可以算作是她看着长大的。
小姑娘肤色白净,容貌出挑,荆钗布裙不掩其丽色。生的好看,心眼也实在,只是实在命苦。爹没了,又没个兄弟帮扶。他们这些做街坊邻居的,难免会生出一些照拂的心思。
李婶心内觉得,栀栀一个年轻姑娘,救陌生男子回来的举动有些不妥,但丈夫没有主动开口,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提议先将此人挪到自己家。
很快,大火烧开,炉子上的砂锅咕嘟嘟直响。
李婶摇一摇头,转身出去。
薛灵栀将大火改成小火,默默计算着时辰。
待药煎好后,她端着药碗走向杂物间。
李叔还没离去,正在收拾药箱,见她进来,头也不抬,直接吩咐:“他身上有伤,刚包扎好,不宜乱动。每隔三个时辰给他喝一次药。两天后伤情不加重,命就保住了。”
停顿一下,他又补充:“外伤你不用管,明天这个时候我过来换。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和你婶子。”
“嗯,辛苦李叔了。”薛灵栀点头,目送李叔离开,着手喂药。
这个伤者虽昏迷不醒,好在还能张口。费一番功夫后,她将一碗药成功灌了下去。
望着空空的碗底,薛灵栀颇为满意。
不错,接下来就等药见效了。
今天爹爹“五七”,薛灵栀一大早就起床忙碌,准备贡品,坟前祭拜,回来路上又捡了个人。
一通忙碌下来,她又累又饿。
已是晌午,薛灵栀做个面片汤,配上祭拜剩下的馓子、炸豆腐等物,吃了极丰盛的一餐。
饭后,她喂鸭喂狗,刷锅洗碗。一切收拾妥当,才回房间小憩。
盛夏的午后,日头毒辣,整个花溪村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蝉鸣,一声大过一声。
突然,“砰砰砰”的拍门声响起,又急又重,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黄狗蹭的一下跳起来,“汪汪”直叫。
一时间,村子里狗叫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薛灵栀惊醒过来,侧耳倾听,意识到是在拍自家的门,心下暗暗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