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打火机、钱夹、钥匙串……
手在身前方便多了。徐斯民一个个口袋掏摸,不问要找什么?醒来至今,张桥一点不像行将就死的样子。照张桥说的做,淡忘伤痛,也不那么恐惧了。刚刚跟学一动作,又破解了反铐,他看到希望。害怕问的太清楚,希望破灭。
“牡丹烟,真想抽一支。”
张桥掰开几支烟,集中烟丝盖在伤口上,眼睛不时扫向徐斯民摸出的东西,突然眼睛一亮问:“那是啥?”
“我的墨镜,打烂了。”徐斯民答。
张桥道:“给我看看,是不是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
“是,正货,我同学父亲在日。本帮买的。”徐斯民心痛说。
麦克。哈里斯,美剧《大西洋底来的人》主角。中美建交后引进的剧集,国内每播放一集,收视率高的离谱,说万人空巷不过分。主角的穿着打扮、型饰物,仿效风潮多年不消。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堪称最热门的仿效品,小年青没一付,出门都不好意抬头。
“斯民,你真是幸运星。”张桥端详手里的烂墨镜,有点激动。
“你、你是说墨镜有用?”徐斯民颤声问。
张桥开心地笑了,用歌声回答,套用民歌《阿拉木罕》的曲调。
“我们的希望它在哪里,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我们的活路它在哪里,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
唱了两句,张桥突然收声,喜悦的神情变静穆,像在倾听什么?
徐斯民也竖耳朵,远远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他紧张道:“他、他们回来了!”
那辆报废警车,噪音可比坦克,一公里外也听的见。
“帮我打火机。”
外面天色应该黑透了,能见度弱到极点。两人挨的很近,相互也只看见模糊脸目了。张桥不再卖关子,徐斯民打着火机映照,立即掰断墨镜镜架的一边脚,表演自开手铐。
曲棍球杆形状的镜架脚,塞入左手手铐钥匙孔,捣鼓几下,轻微的解锁声响,手铐的卡齿应声松开。
“成了,你、你真行!”徐斯民兴奋地大叫。
“运气不错。”张桥又解开右手手铐。然后,依样画葫芦,解开徐斯民的手铐。
八年囚徒,一年拘留所常客。前世,手铐一度是伴随张桥时间最长的“伴侣”,熟悉程度可想而知。不过,今天的“绝招”,得感谢钢铁侠扮演者唐尼。张桥出狱后,看过唐尼年轻时出演的一部电影,其中唐尼用镜架脚开手铐很潇洒。当时,“立志”做有为的社会渣滓,热衷学习歪门邪道。经无数次练习,掌握这一不良技能。重活一世,竟有用武之地。
遗憾是,不屑学习小偷小摸的破锁手艺,无法突破鸡鸭笼子的大锁头。徐斯民未醒前,张桥摇晃过笼子的每一根栅子,无一松动,五公厘钢筋焊接的非常结实。显然,绑匪特意准备的,质量过硬。
“等下保持这个姿势,闭上眼睛,我不动手你千万别动。”
“万一他们不开笼子,直接扔笼子下水怎么办?”
“怎么办?认命呗!咱们俩体重加起来三百斤以上,笼子少说二百斤。如果他们两个人抬的动五百多斤出船舱,那咱们注定该死。”
“不可能!那个小胡子倒是粗壮有力,吴老扁瘦的像竹竿,扛气罐都难,两人不可能抬的动五百多斤。啊,幸亏你打伤一个。要不然,三个人……”
“嘘!别说话,停车了。”
刹车声响,两人回到昏迷时的位置。张桥醒来后,试探出没有看守,产生自救念头,并想出大致计划。徐斯民的乱入,造就了死局。绑匪只有自和杀人灭口两条路,别无选择。寄希望于绑匪的良心,不如靠自己。自救计划简单粗暴,说白了,硬碰硬搏命而已,他都不好意思提前告诉徐斯民。但有习武十几年的银行小子帮手,成功机率不下四成。估算这么保守,主要是己方双手被铐,绑匪有枪。人算不如天算,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出现,双手得以解放,成功机率……
“嘭、嘭……嘭、嘭……”
头顶甲板的脚步声沉重,绑匪上船了。几道光线闪入,那是手电,往右边移动,脚步停留在底舱门附近。
张桥解下包扎伤口的领带,止血烟丝也拿掉。趁有点光,最后检查有没有大破绽。看见徐斯民听话地紧闭双眼,自个偷笑。快二十二岁的银行小子,社会经验不如当年十六岁的毛仔。应变能力、心理素质都不如,打架水平也差一大截。昨天早上,徐斯民偷袭打出第一拳,就暴露是个肉搏雏儿,白瞎了十几年习武。换是毛仔偷袭,你挺多躲的过一拳,绝对躲不过一脚。这么对比,有失公允。多数武术运动员一辈子没打过架,而毛仔从小打架是家常便饭。
唉,又想起大概率是自己儿子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