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礼,你还记得吗?在你问我圣杯战争目的的那个晚上,你说‘愉悦是罪过’。换言之,你认为自己的真实是一种罪过。”
绮礼应该要反驳的,但喉咙却像被谁扼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也就是说,你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已经。。。得到了答案?绮礼茫然地注视着吉尔伽美什细长的瞳孔。
“绮礼,你否认了自身的愉悦,并移开了视线,所以你才会没有发现。Avenger不是也说过,你是性格扭曲的异常者。”
名为言峰绮礼的这个人,正在被吉尔伽美什的话语一层一层地剖开。
“avenger或者saber的master握有答案这种事,不过是你的妄想而已。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自己的本质,就应该不是求诸于外物,而是向内审视自己。只要直视那些让你无意识地移开视线的东西,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是这样的吗?面对着一脸鼓励的吉尔伽美什,绮礼闭上了眼睛。
自己无意识移开视线的东西。。。此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是妻子死去时的记忆。
自己坐在病弱的她的床边,凝视着她的脸。
“唔!”
剧烈的头疼袭击了绮礼。这并非是第一次,只要一回想起那日的记忆,疼痛便如影随形。
如同站在悬崖边上,不可以再向前的危险感警告着绮礼。
平时的话,绮礼就会停止思考了。但现在,绮礼向前迈出了一步。
向着悬崖峭壁迈出了一步。
然后。。。他想起来了,自己凝视着那个女人被病痛折磨的表情,在想着的是什么——
想让这个女人更加痛苦。
没错,看着衰弱的妻子,绮礼想着的只有一件事。
想要折磨这个女人,想要看见那在痛苦中挣扎的表情,他人的痛苦竟然令绮礼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愉悦。
“骗人的!不可能!这种扭曲怎么可能是我的本质!!!”
如同进行冥想一般闭上双眼的绮礼,突然放声吼道,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疼到仿佛快要裂开。
吉尔伽美什则是带着愉快的笑容俯视着这一切。看样子,绮礼已经与真实的自己面对面了。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是吉尔伽美什没有想到的,但具有出乎意料的观赏价值。
“我是。。。我竟然追求着这种扭曲的愉悦,怎么可能!”
吉尔伽美什站在原地,没有帮忙,也没有一丝忧虑,只是盯着挣扎着的绮礼。对于他而言的愉悦,就是看着人类被欲望吞噬,并为随之而来的贪婪而持续苦恼。在这样的吉尔伽美什看来,现在的绮礼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为什么那个言峰璃正会生下这种儿子!难道我的父亲是使牲畜受孕而生下的我吗?”
绮礼散开的瞳孔在虚空中游走,似乎看见了某种吉尔伽美什看不见的东西。
在吉尔伽美什看来,绮礼现在痛苦的呐喊,简直就像刚刚脱离了温暖而安全的子宫,孤身一人来到这世界的婴儿发出的哭声。吉尔伽美什露出了残酷而愉悦的微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
绮礼的样子却突然变了,原本失焦的双眼突然聚集了,“何等偶然。。。何等必然。。。这就是所谓的奇迹吗?”
这家伙究竟怎么了?吉尔伽美什停止了笑容,皱着眉头看着似乎已经冷静下来的绮礼。
刚刚还在地上痉挛着挣扎的绮礼,已经缓缓起身。
“让本王看了出好戏呀,重获新生的感觉如何,绮礼?”
“重获新生?”绮礼略微思考了一下,嘴角浮出了淡淡的笑意,“重获新生吗?确实如此,不过我更偏好‘回来了’这个说法。”
这么说着,绮礼发出了桀桀的低笑,那是安静又阴沉的笑。此时的绮礼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最明显的就是眼神和刚刚完全不同了。
绮礼之前的眼神,虽然是虚无的,但却因为想要追寻答案而被染上了色彩。但现在的绮礼,双眼是完全的空洞,什么都无法映出,就连嘴边的笑意都是虚无的。
“原来如此,是avenger的原因吗?和我曾经经历过的第四次圣杯战争有些差异呢。”
绮礼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吉尔伽美什嘴角却依然露出了笑容,现在的绮礼似乎更具有娱乐价值。
“喂,绮礼,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觉得愉悦,不过你想要独享吗?”
“英雄王,这可是花费了我十年才得到的答案,想要知道的话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东西。”
“哦。”吉尔伽美什的笑声更加浓厚了,似乎被绮礼的回答强烈地勾起了好奇心,“有意思。你的愉悦价值几何,先展示给本王看看吧。如果是能让本王开心一下的东西,给予你赏赐也不是不行,但。。。”
愉悦的声音里,杀意盎然,“若只是无聊之物,让本王失望了的话,就要以死谢罪。”
并非是威胁,仅仅是宣告事实,吉尔伽美什就是这么任性的存在,绮礼一旦让他失望,就会一命呜呼吧。
但即使是被威胁了,绮礼也只是露出了微笑,“英雄王,就让你看看吧,我愉悦的形式。刚好,我也有些遗憾需要在这个时代弥补。”
朝阳初生,阳光透过彩窗照了进来,落在了跪在耶稣像前面的言峰璃正身上。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沉重。为远坂时臣补充令咒的讨伐caster计划彻底失败,吉尔伽美什不仅并未在讨伐中出手,还受到了重伤。而远坂时臣也耗尽了魔力。
“吾友啊,我等从未被圣杯认同吗?”他向着60年前,一同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战斗的远坂家家主发出了疑问。但已经死去多年的人自然是无法给予他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