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快速后退,露出半陈不旧的色彩。
“哟,这不是王老板嘛?怎么?客栈生意不好做来我这儿打发时间?”长大后的男孩已经成为了班主,打趣着云泱曾见过的那位仁和客栈的老板。
“不是,我招了一个男孩儿,叫小童,他又聪明又勤快,仁和客栈的事情现在可一点都轮不到我操心。”王庆仁敦厚的脸庞上绽开笑容,似是炫耀。
老班主也附和笑着,“是吗,那感情好,你也能多来我这如花戏院捧场。”
王庆仁落座,台上唱的是一出穆桂英挂帅,旦角花枪耍的正好,惹来周遭人一阵叫彩。
画面褪去色彩,染上新色。
班主变老了好多,佝偻了背脊。
“世道不好做呐,仗都打到我们这儿了。”此时的如花戏园没有了上一幕的热闹,显得有几分冷清起来。
“是啊,我们也得早做准备才是。”一位陌生的面孔映入云泱的眼中。
“陈老,防空洞修的如何了?”另一边的王庆仁也老了,变成了现在云泱他们看到的模样。
溢出恶臭的泥泞水洼上面漂浮着不知谁吃过的棒棒糖的白色细签,旁边的绿色垃圾桶因为使用年限太长了的原因,上面黑色的不明污渍早已擦洗不掉。
在这样的三不管地带,卫生问题也像是住在这里的人一般,满是恶臭,脏乱不堪。
渗入鼻腔的气味并不好闻,可以说是恶心也不为过,云泱动动像是被什么压住了的刺痛的手指,从胸腔里哼出一声呜咽。
全身都很痛,尤其是手指还有膝盖,她极力地睁开像是被什么糊住了的眼睛,想看看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
耳畔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她不会真死了吧?都不动了。”这人声音全靠气音强撑着,心理防线有点低啊,云泱想。
还在疼痛的小腿突然被一个人给踢了一下,带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死什么,放心,我下手有轻重,小贱人还死不了。”
说出的话语带着吞吐烟雾的气流,白色的烟圈向上飘起,又散在了空气中。
“小贱人说谁。”
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本四散着的几人眼神惊疑地看向对方,然后又迅速朝着靠在墙上的云泱望去。
那一眼,冷到了骨髓,没有了之前的闪躲和惧怕。
黄芳琪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刚刚才昏过去的人现在又醒了,她下的手,知道有多重,不到半夜,这人是不会醒的。
“你叫谁!醒的还挺快,贱骨头还想被打?”她啐了一口,将还没抽完的半截烟扔在地上,后面的话语已然带上了狠意。
云泱现在全身实在是疼的厉害,可想而知原主刚刚被打的有多狠,没想到啊,一来就遇到了校园暴力。
面前的女人,不,女孩儿,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小皮裙,胸口的领口开的有些大了,露出姣好的身材曲线和傲人的事业线,头发染成了红色,妆容也很浓艳,辨不出她原本的样子。
“叫你呢。”云泱咳了一声,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红色的头发在话音刚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从暑气黏腻的空中划过,下一秒,“啪!”
云泱的脸上多了一道显眼的巴掌印记,白皙的右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反了?谁给你的勇气敢这样和我说话?”霸凌者以傲人的姿态睥睨着她,话语中是满满的嚣张气焰。
这一巴掌来的太快太狠,云泱的脸偏过去,嘴唇已然破了皮渗出血迹来。
“我没惹过你吧?”云泱平静地问道。
她此时太过于的狼狈,就这样瘫在垃圾桶旁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黄芳琪嗤笑一声,“确实没有,可是,谁叫你好欺负呢?你这种没有爸妈的野种,就只配待在这样的垃圾堆里,有什么资格和我坐在同一间教室里面。”
不断的笑声响起,是周围的其他人,他们的嘴脸就像是从比这还要恶臭的臭水沟里面爬出来的狰狞恶鬼,肆意地蚕食着新鲜的血肉。
云泱抓紧了手心,头脑的晕眩感不断传来。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
浑身脏污穿着破旧校服的女孩儿垂下了脑袋,像是又晕了过去,黄芳琪努努嘴,旁边看懂示意的王苌立马会意递过来一桶早已接好的凉水。
“哗啦。”冰凉的水全部倒在了云泱的身上,即便现在还是夏天,但是对于身上还有伤口的云泱来说,这无疑是一场酷刑。
她张开口,无声了动了动,又闭上,眼前的黑影重重,她只能听到那群人说说笑笑肆意远去,直到耳畔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难看呢,她眼眸眨动,眼睫上面的水珠顺势滴落。
夏日炎热的天气让这一方的巷道更显狭窄和逼仄,而空气中散发的味道也让人比平常更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