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那骷髅头点一点办公桌对面,樱柠和吕维也没跟他客气,各自找了椅子坐下。
吕维憨头憨脑的先问了句:“田老师,我们想问一下关于早恋的事情。”
“早恋?你俩十几岁了,不算早恋了,早恋就是个伪命题,想恋爱就去恋爱吧,不要过分就行,恋爱可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呢。”他双手夸张地摊开,仿佛想到自己尝试过的美丽爱情,有些陶醉地回味了下。
“不是这个意思,您要不到我们教室去看看吧?”吕维也不知道为什么樱柠话也不说,他看向樱柠,只见她盯着田老师露出衣服外的那节颈椎直直地看,还好田老师并不介意,一行人一起到了回到了教室里。
教室里的景象与他们离开时又有些不同了。吕维红着脸看着“自己”和妻子儿女一起和乐融融,看着“自己”骑着白马和班里的某位女同学“求婚”,更严重的,已经有胆子大的在梦里开始做和谐运动了。吕维原本不会对梦里的东西产生太大反应,但是拜樱柠所赐,他现在意识清明,看得清楚别人在梦里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又羞又恼,低头看看像看戏一样的樱柠,他情急之下一只手固定住想往教室里跑的小丫头,另一手蒙上了她的双眼,企图隔绝这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他手掌极大,盖住了樱柠大半张脸,手上关节处隐隐有些薄薄的细茧,樱柠头部被固定住不能自由行动,她微微歪头一只手想扯开眼前的大手,但吕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死活也不愿意放开。
教室里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樱柠微微侧耳听着,有些小孩的吵闹声,动物的脚步声,还有不知道谁受伤了的哀嚎声。
“有人在里面受伤了吗?”眼睛被盖住的樱柠真的很想看看里面怎么了。
吕维不解,并没有人受伤啊?却只听教室一角已经传来了“啊……啊……”的和谐声,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由脚底直冲脑门,下意识地带着樱柠背过身去,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田老师看着两个小孩的窘迫只觉得好笑不已,他背起手“咔哒咔哒”地走进教室,看着白天里来学习的孩子们被这个表象称得上完美的吕维迷的七荤八素,夜里也没得安生,角落里的梦境更是已经没法入睡了。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拿起讲台上的黑板擦果断地拍了下去。
“上课了!什么瘟?”
一嗓子嚎完,教室里的各式绮梦皆化为虚有,所有学生都魂归躯体,老老实实睡觉了,而他们也在这梦的世界里慢慢淡化消失。
教室外的樱柠感到眼前蒙住她的手越来越烫,纤长的手指在她侧脸的一颗蓝色小痣上轻轻摩挲,弄得她心里痒痒的,正想着拍开这大手时,田老师似乎搞定了教室里的混乱,正在招呼他们俩进屋去。
“进来吧你们俩,他们都回家睡觉了。”田老师“咔哒咔哒”的在讲台上来回踱步,似乎很喜欢站在上面的感觉。
吕维放开樱柠的时候,还有些脸红,因为他皮肤较白,耳垂上像滴血一样的痕迹一时半会消透不下去,他只好用欲盖弥彰显地揉耳垂做掩饰,却不想刚撒手樱柠就跑进了教室,根本没看见他的窘态。
“刚刚是有人受伤了吗?”
“非也,非也。”骷髅头摇头晃脑,一根脊椎戳在脑门里,顶着头骨向后旋转了一周。他拿起一支粉笔,将粉笔笔尖掰下来一些,在黑板上用力地写了两个大字:“青春”。
樱柠干脆坐到一张课桌上,想看看这个骨头想怎么解释人类少男少女们痴魔的恋爱与梦境,但她没想到的是,骷髅人“田老师”先问了她一个问题。
“小姑娘,你体会过爱情吗?”田老师一手拿着粉笔,一手还握着黑板擦,他头也没回地在黑板上写下“爱情”两个字,然后转过身来静静地用空洞的眼窝看着樱柠。
樱柠思考了下说:“算是体会过了吧,我不太能确定,那天我看见他时,手心冒汗,心跳大作,眼里也只能看见他,耳朵里其他声音都听不到了,就连最基础的呼吸我都忘记了。”樱柠轻客观到不正常的描述着自己在蕊蕊身体里感受到的第一次直视吕维的感受,甚至直接告诉田老师这些感受的对象就是坐在自己旁边傻乎乎的大个子,只是她丝毫没有害羞的迹象,看得骷髅人和吕维都不确定,她是不是有感情表达方面的障碍。
田老师在樱柠和吕维身上来回看了几遍,他似乎有些问题不太确定,拿着粉笔的那只手搞怪的挠一挠不存在的鼻子,从讲台上往樱柠跟前凑了凑。
“你的反应和这些女孩子的反应是一样的。”他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大字:“激素”。
“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身体刚刚育,有的长得快一些育好了的,已经受这个东西控制了,”他在“激素”两个字下面重重地划了两道。
“你们的喜怒哀乐,在这个年纪都要敏感一些,因为刚刚被大量激增的荷尔蒙冲刷了每一条神经,所以你们,”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两人,“你们两个,还有所有十几岁的男生女生,你们的身体刚刚产生了大量的荷尔蒙,这样你们尤其得敏感,突然看见的美人,帅哥,就会好像一根针一样,刺到你们敏感的神经,让你们产生了大量的‘多巴胺’”田老师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这三个字,“大量的多巴胺会让你们感觉到愉悦,开心,做美梦,就像她们今天这样,晚上做梦,都是满满的荷尔蒙。”
田老师学着小女孩的姿态,扭捏地歪头做了一个陶醉崇拜的表情,他明明没有肌肉,却能直观地将他的表情神态转述给其他人,“能听懂吗?你们俩?”
“嗯。”
“额,不能。”
吕维吃惊地问樱柠,“你怎么听懂的?”
樱柠翻了白眼,没有理睬他。
“能听懂我就继续说,”田老师也并不在意吕维懂没懂,他继续到:“激素也就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影响大一些。大多数人受他影响很大的,甚至可以说,人类,是激素的奴隶。”
骷髅头突然放低声音说话,当他说到“奴隶”两个字时,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阴森了一下。“不过人类的繁衍。生生不息,代代相传,都要感谢‘激素’对人类的控制。”
他夸张地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感激姿势,膜拜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激素大神”,停留了几秒钟之后,突然神情转换,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字:“自主意识”。
他明明没有肌肉的脸上突然又看得出来的严肃:“还有一些人,他的自主意识出意外的强烈,这些人,激素虽然存在他们的身体中,却并不能完全影响这个人,这些人,虽然知道某些事情是会产生愉快的感觉的,但是他们会理智地对待,举个例子。”
田老师的肢体语言简直丰富多彩,他单手指天,真的有颗栗子被他戳在指尖上,他一口咬掉这颗栗子,又继续说道:“猫,和人类在这一方面就有很大的不同。猫咪们,是天生的浪漫主义,随波逐流,它们把自己的所有,都贡献给‘激素’控制,所以,它们有了人类所没有的一个特殊阶段——‘阶段性情期’,处于情期的小猫咪比平时的更加暴躁,甚至大白天都会因为得不到交配而嚎叫,这时候的它们简直就是生育机器,已经完全丧失了自主意识。”他在“自主意识四个字上”重重地画了个圈。
“你别告诉我,人类之所以能繁衍,展至此,是因为淘汰了‘情期’”樱柠微微皱眉。
“错!大错特错!”田老师突然拔高了声调,“恰恰相反!人类的情期从你们这个年纪开始,就长久地存在了,说得直白点,人类的情期是维持时间最久的!!只不过,人类的‘自主意识’帮助人类控制了情期的客观影响,在很多情况下,人类能选择合适的情对象和情程度,大多数时间,人类选择保持理智,这就是人类得以繁衍生息的重要原因。”
樱柠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忽视了人类较为独特的一些方面,正如大哥所说,这个星球正在以别的星球意想不到的繁衍方式而展起来,对地球生物来说非常正常的两性相吸是他们这些“外星人”没有的,就好像他们没有激素器官,没有性器官,甚至没有五官是一样的。
田老师见樱柠似乎若有所思便没有去打扰她,他背起双手抬头挺胸往教室门口走去,却被一人堵住了去路。
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的男老师正严肃地看着黑板上被骷髅头画得乱七八糟的字符。“激素?荷尔蒙?神经?……情期?!田毕东老师!你在给小孩子们乱教什么?!”
那男人十分生气,抄起讲台上的教鞭就去抽那骷髅头,田老师被抽的“嘎嘎”乱叫,一身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打散。
“校长!校长我错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哎哟!”挨了好几教鞭的田老师跳跃着翻过教室门口的栏杆,由操场跑掉了。
樱柠回过神来,看着年轻的校长手拿教鞭健步如飞,转头问吕维:“你怎么认识田老师的?”
吕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俩在梦里一起打篮球来着,呵呵。”说完不知怎的,又有些害羞起来。
没有理会他的羞赧,樱柠开始对于地球生物独有的繁殖方式有了更多的思考。
“难怪他们的遗传知识丧失了这么多……两性繁育看起来是效率非常低下的繁育方式呢,这种繁育方式有这么大的缺陷,为什么大哥还要选他们作为载体呢?”
她干脆坐上讲台思索着,旁边的吕维也不吵闹,就乖乖地等着她,时不时还脸红的偷偷看看这梦里有着嚣张红的女孩。